昭宗离京移幸太原的消息传至华州后,李巨川连忙求见韩建,急道:“天子一旦移幸太原,晋王必定发兵长安,主公则首当其冲。到那时,主公定会有灭族之祸!”
韩建惊道:“这可如何是好?请先生救我。”
“主公何不上表奏请圣上移幸华州,若圣上能驾幸华州,主公不但无罪,而且还有护驾之功。”
“韩某数次得罪圣上,圣上又怎会来华州呢?”
“所谓心诚则灵,这就要看主公的诚意了。”
韩建道:“就依先生之计!”当即令其子韩从允奉表追赶车驾。
韩从允行至渭北就追上了昭宗车驾,立即求见昭宗,奉上韩建表章。昭宗道:“韩建与李茂贞东西勾结,沆瀣一气,朕怎可自投罗网?”
韩从允再三恳求,昭宗就是不允,并命车驾继续北行。一路上,韩建表章不断,其用语也越来越诚恳。徐彦若道:“素闻韩建治政有方,轻敛薄税,州土富裕,士民爱戴,也算是有能之吏。细细想来,韩建并没有什么大过恶,华州与京师咫尺之遥,车驾若能移驾华州,调动藩镇勤王也便利些;若去太原,陛下就只能听命于晋王了,前途尚难预料啊。”
此时,百官也都不愿远去,皆纷纷劝说昭宗移驾华州,昭宗终于有些动心了。到了富平,韩建竟亲自赶了来,拜伏于昭宗脚前,顿首涕泣道:“方今天下跋扈的藩臣,又何止李茂贞一人!若陛下离开宗庙园陵,远赴边域,谁又能保证不出另一个李茂贞?到那时,虽有众臣忠贞之心,但谁又有救驾之力呢?微臣恐怕圣驾一旦远去,归期就遥遥无望了。华州兵力虽然微弱,但地势险峻,控带关辅,自保当无问题!微臣在华州积聚粮资,训兵守备,已有十五年之久,足可保圣驾衣食无忧。何况,华州距长安咫尺之间,兴复之事也易于谋划,万望陛下三思啊!”
昭宗见韩建果然至诚,而且对韩建所说的“跋扈藩臣”也有同感:是啊!一旦李克用有不臣之心,天下之人谁又有“救驾之力”呢?几经思量,最后终于同意了韩建的请求。
不久,车驾到达华州,李巨川已早将节度使衙改建成了行在,节度使衙则移到了兴龙寺。很快地,长安传来消息:李茂贞率兵进入长安后,纵兵掠夺,大肆焚烧宫室,自中和年间所修葺的宫室、市肆,又被毁坏殆尽。
韩建知道崔胤对自己成见太深,而且又颇有机略,深恐他对自己不利,便密奏昭宗道:“崔胤实乃崔昭纬一党,素与李茂贞有旧,以其为宰相甚为不妥。”昭宗深以为然,当即下诏改任崔胤为武安节度使,以尚书左丞陆翊、国子博士朱朴为宰相,以徐彦若为大明宫留守,加韩建兼中书令、京兆尹,加封韩渥、吴融为翰林学士。
韩建随即移檄诸藩镇,令各地诸侯进贡金银粮物至华州行在。李克用听说后,对刘代云、盖寓、李袭吉等叹道:“去年,天子要是听了我的,哪会有今日之患?”又道:“韩建乃天下有名的蠢物,甘愿为贼臣削弱朝廷,我担心用不了多久,天子不是被李茂贞所擒,就是被朱全忠所掳。”
崔胤知道韩建排斥自己,又见朱朴虽自比谢安,能言善辩,但却才具平庸,陆翊也强不到哪里去,担心过不了多久,天子就会被韩建所左右,便暗地里致书于朱温,建议他修葺洛阳东宫宫阙,奉表迎驾。
朱温得书后,当即与张全义联名上表,奏请朝廷迁都洛阳,并表示愿率军二万前来迎驾,并说崔胤实为朝廷忠臣,才能卓越,不宜外出。
韩建惧怕朱温,见朱温如此,只好重新奏请召崔胤为宰相,并遣使劝谕朱温,天子车驾刚刚安定,不宜轻易迁移。朱温此时正全力攻讨朱暄、朱瑾,见韩建能够如此,也就不再强求迁都了。
韩建又密书于李茂贞,劝他赶快撤出长安,上表请罪,伺机再作打算。
李茂贞接到韩建密书后,倒也听从韩建劝告,即刻上表请罪,并愿承担宫阙修葺的一切费用,昭宗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