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知温眨巴着一双眯眯眼,凑近牛存节耳边,悄声说道:“我军不是苦于壕水阻隔无法近城吗?其实,将军可令一将于夜间将船藏在西北壕角,我察看过了,那里有不少杂草芦苇,完全可以藏船;再遣一将率军佯攻西壅城,待守城军被吸引至西城后,伏船即可快速划出,直奔城西北,如此,则可一举而下郓城。”
牛存节大笑道:“妙计!”连忙将房知温所言禀告给庞师古,庞师古也认为此计可行,并令都将刘屺于当夜藏船,牛存节则亲率一军佯攻西城,约以次日午时同时发起攻击。
刘屺依计,黄昏后即携带小船往城西北出发,准备藏船。不想,当夜汴军西北营寨突然失火,而且火势很大,照耀得郓城内外如同白昼一般,守城郓军大惊,皆纷纷登上城墙向北了望。由于牛存节、刘屺已分率一军出营,汴营西北营守营军士甚少,无力灭火,大火将近烧了一夜,郓军不知就里,大多以为是来了援军,但又听不见厮杀声,竟在城墙之上整整折腾了一夜。刘屺所部伏在乱草中,大气都不敢出,一直到天亮也没找到机会推船下水。牛存节却不知道,到了次日午时,仍依约向西城发起了攻击,但攻了半个多时辰,却迟迟不见刘屺的动静。到了这时候,牛存节也只好变佯攻为真打了,只好硬着头皮强攻。所幸郓军折腾了一夜,个个又困又乏,战斗力已大打折扣,汴军苦战了两个时辰,终于攻破了西壅城,占据了壕桥。庞师古随即亲率大军从壕桥上冲过河去……
郓州城池终于被攻破了!朱裕力战而亡。
朱暄闻听城破,只好带着家眷混在百姓之中仓皇出逃,一直逃到了中都北一百姓家里。不想,百姓们竟手持木棍对他们殴打一顿后,就把他和夫人荣氏一并绑了,押送到了郓州。庞师古喜出望外,遣人把他们押送到了大梁。朱温大喜,连朱暄的面见都不见,就将朱暄夫妇斩于汴桥之下。随后,他就和朱友裕一道赶到了郓州。
朱温父子刚入郓州,就有探马来报,言称朱瑾与沙陀将李承嗣、史俨已率一万余军离开了兖州,前往徐州境内搜集粮饷去了,城内只留下了大将康怀英与都将阎宝等守城。朱温大喜,急令葛从周与庞师古率大军兼程出击兖州。
汴军大军抵达兖州后,康怀英见郓州已失,汴军又突然大集城下,城内兵微将寡,兖州城是万万守不住的了,为免城内百姓无辜受难,只得与阎宝开城投降。朱温素知康怀英智勇皆备,如今得之,心内大喜,对其大为重用。
徐州、郓州、兖州已相继为朱温所有,此三镇皆为雄藩大镇,又都是战略要地,谁来主掌三镇,朱温自然是颇费了一番思量,最后终于决定让庞师古、朱友裕、葛从周分别为三镇主帅,上表保奏葛从周为兖州泰宁军留后、朱友裕为郓州天平军留后、庞师古为徐州武宁军留后。
敬翔提醒道:“朱瑾此时已成丧家穷寇,必须尽快剿除,以防他卷土重来。”
朱温连声称是,并问道:“三州既已在我囊中,那么,下一步该如何进取呢?”
敬翔道:“可乘此威势,一鼓作气,平定青州!青州一旦归附,主公即可东顾无忧了!”
朱温即令庞师古立即率军南下追击朱瑾,同时又令朱友裕率军东进攻取青州。
正在丰、沛之间征粮的朱瑾,一听说郓州、兖州相继丢失了,不禁捶胸跺脚,后悔不已,当即就要率军北上,意欲夺回兖州。沙陀将李承嗣、史俨苦苦劝阻,李承嗣道:“汴军新得二州,眼下气势正盛,我军人马仅有万余,又无坚城依赖,根本无法与汴军对敌。听说,庞师古正率五万大军前来,必欲除将军而后罢。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必须先占据一城,以为根本,然后再作计较。”
朱瑾终于冷静了下来,知道李承嗣所言不虚,说道:“沂州刺史尹处宾原本是我亲从,我一向待他不薄,沂州城内尚有不少兵马,我们不如前往沂州。”李、史二将大为赞同。
朱瑾率军抵达沂州城下,不想沂州城门却紧紧关闭,原来尹处宾已经投靠朱温了!朱瑾大怒,连声责骂尹处宾,但尹处宾却始终不露面。朱瑾无奈,只得率军前往海州。许多兵将见朱瑾大势已去,纷纷离队而去,等到抵达海州之时,仅剩下了三千多人。
朱瑾刚一进入海州城,庞师古的大军就抵近了。海州城小,城墙低矮,城外之人驰马即可射箭入城,根本就无法守御。李承嗣建议,不如南渡淮河,投靠杨行密。朱瑾此时也别无良法,仰天长叹道:“从此之后,我等就只能寄居别人篱下了!只是连累了两位将军,朱某实在过意不去啊。”
李、史二将连声安慰,三人唏嘘不已。
杨行密闻听朱瑾等来投,不禁大喜过望,竟亲至高邮迎接,并上表保奏朱瑾领武宁节度使、李承嗣为淮南行军副使、史俨为淮南马军都将。朱瑾见杨行密待己至诚,心内稍安,只是惦念着爱妻齐氏和幼子朱用贞。
齐氏本为原兖州节度使齐克让之女,朱瑾杀齐克让后,齐氏本欲伺机杀朱瑾以报父仇,后见朱瑾人才非凡,对自己又恩爱倍至,便由恨转爱,渐渐就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兖州城被汴军占据后,朱温当日晚上就闯入了齐氏的房中,强行将其奸污了。次日一早,朱温发现齐氏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气度华贵,雍容丰腴,忧郁中结着愁怨,与他以前的所有女人相比,齐氏让他更有一种侵入与占有的满足感,因而,他暗自决定,不管张兰舒如何反对,他也一定要纳齐氏为妾。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兖州降将一个都没有杀,包括朱瑾幼子朱用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