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梁军声势浩大的围攻太原之战遂告结束,梁军虽未攻陷太原,但却也让李克用损失巨大,军威大挫。
葛从周回大梁后,不久即箭伤复发,抱病在床。朱温心内痛惜,只得令康怀英代其负责兖、郓军府事宜,准许葛从周至偃师县亳邑乡别墅养病,加授右卫上将军、太子太师。
朱温随后又上表,保奏丁会为昭义节度使、孟迁为河阳节度使,又密书于崔胤请他保奏自己兼任汴州宣武、滑州宣义、郓州天平、河中护国四镇节度使。昭宗知道,朱温眼下已非一般诸侯可比了,哪敢得罪于他,只好一一准奏。
昭宗连经播迁、被囚等磨难之后,继位之初的那股英豪之气早已荡然无存了,年纪轻轻就已有了沉沉暮气,整日里萧索沉郁、唉声叹气。而此时,朝廷虽然好像暂时安定了下来,但是,由于各地供奉很少,朝廷用度自然是大为拮据,昭宗更是一筹莫展。
当初,杨复恭典领神策两军之时,为筹备两军军饷,曾经借支了一年的售卖鞠球的利钱,后来,一直就没有还回府库,并下令禁止民间私造鞠球,只准许神策军制造,高价出售,以供军饷、贴补朝廷用度。此时,崔胤为了抑制宦官,一方面解除了禁令,允许蹴鞠者可以自造鞠球,只需按月交纳蹴鞠税即可;一方面又下令神策军所造鞠球必须限时减价出售,过时不得再卖。这一政令一颁发,京师、近京诸镇也都跟着相继执行,如此一来,不仅韩全诲等中官有怨言,就连李茂贞也觉得白白失去了一个财源,心中大是不满,便上表要求入朝论奏,韩全诲自然答应了他。
李茂贞到京师后,整日里与韩全诲等宦官密议,这自然引起了崔胤等朝臣的警觉,于是,连连遣使与朱温密商对付李、韩等人的计策。如此一来,李茂贞的猜忌就更深了,崔、李二人渐渐变成了仇敌。
昭宗返正之时,中书舍人令狐涣、谏议大夫韩渥也立功不小,因此二人皆被授为翰林学士,昭宗每有难决之事,经常召二人咨询。此时,军国大事、宫廷内外之事皆集崔胤于一身,崔胤每每奏事,经常到燃烛时分,事无大小,都要征得崔胤同意后方可办理。即便如此,崔胤仍对宦官、太监们不肯放过,必欲将宦官全部杀尽而后快。因此,宦官只要稍有过失,问都不问,即行斩杀。如此一来,宫中的太监、宦官们人人都惊惧万分,表面看上去个个低眉顺眼,又勤谨又听话,但内心里却对崔胤恨得牙齿发痒,巴不得立时就将他碎尸万段。
韩渥心里如明镜一般,便屡屡劝谏崔胤,说道:“相公做事须要适可而止,这些宦官也不能完全没有啊!若逼迫太急,韩某担心又会发生祸变。”但崔胤却根本听不进去,更让韩渥担心的是,不仅崔胤欲尽除宦官,而且昭宗似乎也有此意。一次,昭宗特地召韩渥问道:“宦官之中,为恶之人如林,爱卿看该当如何处置?”
韩渥道:“宫内祸乱之时,有哪一个宦官不参与为恶了,当时处置,正是时候,现在已错失时机了!”
然而,崔胤却仍是不依不饶,一再奏请昭宗将宦官、太监们全都斩杀,宫内诸事可以让宫女们办理。宦官耳目眼线众多,崔胤的这个想法又怎能瞒过了他们,一时间,宦官、太监人人惶惶不可终日,韩全诲等人经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昭宗,饶他们一命。
昭宗也觉宦官消息太过灵通,便嘱咐崔胤道:“有事封疏来奏,不宜言语”。
宦官们知道后,连忙安排了几个识字懂文的宫女侍奉在昭宗左右。故而,崔胤之谋,韩全诲等人始终知之甚详,而昭宗却毫无察觉。
韩全诲等大惧之下,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竟密谋用神策军制服皇上,于是有意与孙德昭、周承诲、董彦弼“三使相”深相接纳,周承诲、董彦弼也觉宦官、太监们太过可怜,竟答允了他们,但孙德昭却始终不为所动,并将此事透露给了韩渥。
韩渥得知此事后,不禁大惊,连忙求见昭宗,奏道:“宦官们日益忧惧,听说正与许多功臣互相交结,很可能有异动”。
昭宗道:“爱卿所闻不虚,近日,李继诲、李彦弼等人语气甚为无礼,令朕每每琢磨不透。令狐涣想让朕召崔胤与韩全诲等人于内殿,置酒和解,你看如何?”
韩渥急道:“若如此,这些人就更会得寸进尺了!”
昭宗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
韩渥道:“还是按微臣的办法,对罪行昭彰之辈,尽快逐出内宫,许诺其他人自行改过,以安定其心。”
昭宗依计而行,诏命为首的几个宦官要么外出监军,要么去守皇陵。然而,此时众宦官自恃党援已成,又有李继诲、李彦弼二使相支持,竟然对天子诏命充耳不闻,迟迟不奉旨离京,昭宗一时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