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次日回杭州,行至龙泉,才接到徐绾、许再思举兵反叛的军报。钱鏐大急,率军疾行,傍晚就抵达了杭州城北,远远望见叛军正在攻打北门。钱镠见难以自北门入城,便令成及打着自己的帅旗与徐绾对战,他自己则微服乘小船连夜抵达牙城东北角,翻墙进入了牙城。刚上城头,就发现值更的士卒趴在更鼓上睡着了,钱镠大怒,亲自将其问罪斩首,城中之人这才知道越王已经进城了。钱镠对罗隐道:“当初兴建罗城的时候,十步设一城楼,有人主张城楼朝外,独有夫子主张城楼朝内。现在看来,幸亏当初听了夫子的,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
罗隐道:“为今之计,须以坚守为上,只要能坚守半月,各州县勤王之兵定会来援,叛军必败!”
驻扎在新城的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一听说徐绾反叛之事,当即率军直奔杭州,抵达城下之时,正赶上徐绾令叛军积聚木柴准备焚烧牙城北门。杜建徽暗地里将部众藏在林间,天一擦黑,他就带领着几个亲卒将木柴全都烧掉了,叛军一见火起,登时就乱作了一团,杜建徽趁乱率军进入了牙城。
湖州刺史高彦一听到徐绾、许再思叛乱的消息,当即遣其子高渭率军救援杭州。不想,高渭行至灵隐山,却中了徐绾的埋伏,不但全军被歼,就连高渭也战死了。徐绾令军士挑着高渭的首级绕城高呼:“高渭死了!援军全被杀了!快投降吧!”
城内一片惊慌,就有人劝钱镠渡江东保越州。杜建徽却不同意,他手按剑柄,高声呵斥道:“即使杭州不保,我等也要同死在此,怎可东渡?”
钱镠道:“杜将军所言在理,其实本王更担心徐绾会攻据越州,顾老不如去一躺越州,如何?”
顾全武沉吟道:“依我看,越州倒是不用去,不如去扬州!”
钱镠大奇,问道:“为何?”
顾全武道:“末将担心的不是越州,而是淮南。徐绾若急,必召淮南兵,若淮南出兵襄助叛军,那我等就真的危险了。有消息说,徐绾正密谋联络宣州的田颙,田颙若来,淮南兵也必来,果真如此,我军将难以为敌!”
罗隐大悟道:“顾将军所言极是”。
钱镠大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杜建徽道:“当初孙儒之难,大王曾有恩于吴王,今若以叛乱之难告诉他,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钱镠道:“淮南一直与我为敌,有此良机,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顾全武道:“末将被俘羁留扬州之时,我对吴王了解甚深,杨公实乃大丈夫,决不会做出趁难打劫之事。若我以难相告,他定会相助于我!”
成及也道:“顾公所言,我也有同感”。
钱镠道:“既然顾公、成公皆如此说,本王怎能不信?那就只好请老将军辛苦一趟了!”
顾全武道:“我只身前往,恐徒劳无益,还须一人方可成事。”
“何人?”
顾全武稍一犹豫,说道:“从诸王子中选一人赴扬州为质。”
钱镠知道,顾全武是出了名的忠厚长者,他所说的话,自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遂答应了他的要求,说道:“本王早就有心以元镣婚配杨氏,就让他随你去吧!”
顾全武遂与钱元镣缒城而出,直奔扬州。
正如顾全武所料,二人刚刚离开杭州,田颙果然就带领着大军抵达了杭州城下,徐绾、许再思大喜,设宴重谢田颙。宴罢,田颙即遣亲吏何饶至杭州劝钱镠东迁。
何饶进入杭州后,将田颙原话转述给钱镠后劝道:“请钱王早日东去越州,空府厅以待田公,眼下强弱悬殊,钱王实在没有必要再多牺牲士卒性命了。”
钱镠不悦,让何饶带话给田颙道:“军中叛乱,谁能保证没有?田公既为朝廷命官,堂堂一镇军帅,又怎能助贼为逆?”
何饶将此话带给田颙后,田颙大怒不已,立令筑壁垒以断绝杭州对外的联络。钱镠甚为担心,悬赏谁能攻夺田颙一座营寨,就赏谁一州。衢州制置使陈璋率兵三百出城奋战,果真夺得了田颙一寨,钱镠遂以陈璋为衢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