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得知王檀“夺回”了密州,当即以王檀为检校司空、密州刺史,令其驻防密州。王檀巡视密州城防后对众将道:“密州接壤淮境,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竟连壁垒、城壕都没有!刘将军固然忠勇可嘉,只可惜……唉!”众将皆觉刘康义失职,但斯人已逝,也都不便再说什么了。王檀当即率领密州百姓修筑罗城,增设壁垒、城壕,自此,密州防备渐趋完整,终成坚固之城。
王师鲁率五万青州军攻伐齐州,而齐州梁军却不满三千,一时城内人心危惧,民意颇为摇动,都将康文爽等三人见事不好,竟与青州军暗地往来,密使人致书于王师鲁,意欲里应外合,诛杀徐怀玉、张归弁。不想,送书人被巡城梁军拿获,张归弁当机立断,当日就将康文爽等人擒获,拉至街市上斩首示众,人心这才安定下来。随后,徐怀钰、张归弁又各自将自己的私财分发给士卒,并扬言朱友宁大军将至,梁军士气这才大增,决意坚守待援,致使王师鲁大军连攻十余天,仍不能有丝毫进取。不几日,朱友宁率大军终于赶到了,王师鲁只好解围退去。
朱友宁刚一入城,就有侦骑来报,称王师诲与淮南将王茂章正率军赶赴兖州,意欲增援刘浔。朱友宁大急,连忙率军急行,埋伏于要路。数千青、淮联军先锋军正中朱友宁埋伏,被一举全歼。王师诲、王茂章闻讯,只好率军退回青州,朱友宁自后追击,进逼营丘,围攻博昌,切断了青州军西进之路,兖州自此就成了一座孤城了。
刘浔计袭兖州之时,葛从周正在邢州养病,当接到朱友宁、裴迪的飞信后,只惊得魂飞魄散!作为兖州节度使,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竟被人将兖州夺走了,这实在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因此,葛从周也顾不上有病在身了,立即率军赶赴兖州,一路上破口大骂:“刘浔小贼,竟敢如此算计我‘铁葛藤’,待我赶回兖州,定拿你千刀万剐!”后来,葛从周又听说,攻袭兖州的只有五百青州军,又是一阵发怒,对部将道:“我‘铁葛藤’戎马数十年,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刘浔这小子竟敢班门弄斧!我军近万人,到兖州后分成四队攻城,谁超过一个时辰进不了兖州城,谁就不是我‘铁葛藤’的属下!”
葛从周到兖州后,果然四门齐攻,但他万万没想到,别说一个时辰了,全军整整急攻了三个昼夜,兖州城却仍是稳如泰山!起初,他还以为是军情有误,以为兖州城绝不是五百青州军,至少也应有三千军士。后来他才发现,许多守城将士竟然是他老葛的属下!葛从周有些奇怪:他爱兵如子,是出了名的,刘浔又有什么能耐,能令我老葛的将士给他卖命?他此时还有另一个担心:那就是他的老母和家人!葛从周是有名的孝子,他真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不测。
其实,葛从周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刘浔自占据兖州之后,就对葛从周的家属倍加安抚,对葛母更是如自己亲生母亲一般,百般呵护,每日早晚问安;待其妻儿,也是礼数周全;亲从、吏属,一律职掌如故,不擅杀一人,不妄贬一吏,致使兖州军民皆对他心悦诚服,甘为所用。葛从周来攻城时,刘浔令城中百姓与将士同甘共苦,青州兵士与兖州原有兵士尽皆平均分配衣服、粮食,使得百姓生活泰然,如承平之时。
葛母闻听见葛从周攻城甚急,便要求刘浔将她抬到城墙之上,她有话要对葛从周说。刘浔依其所请,让葛母座在板轿之上,他和三位军将一起亲自将葛母抬上城墙。
葛从周闻听葛母要给他说话,连忙驰马至城下向其母问安。葛母手指着召葛从周道:“刘将军对我殷勤倍至,丝毫不比你差,家中老幼,也都安居如常。刘将军和你各为其主,你可要心内明白。”葛从周唏嘘而退,自此攻势渐缓。
青州援军被朱友宁击退的消息传到兖州后,城内军民终于开始不安了,人心也开始浮动了起来。节度副使王彦温伺机逃出城去,向葛从周谢罪,守城士卒也都偷偷逃奔出城,一时难以禁止。刘浔听说后,当即遣人出城去见王彦温,带话给王彦温道:“刘将军说,请副使不要带这么多人出城,除非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些人。”王彦温有些莫名其妙,而这些话传到葛从周那里,却令葛从周疑心顿生。
刘浔又遣人巡城,下令道:“凡不是事先差遣而擅自跟随副使出城者,灭其三族!”士卒们听说后,皆茫然不知究竟。
葛从周果然怀疑王彦温有什么阴谋,竟将其斩于城下,城内想要出逃的士兵见到后,不禁心内大恐,竟再也不敢出逃了。
博昌虽然城池不大,守城军卒也不足三千人,但是,城内的百姓却人人发誓效忠于王氏,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拼死对抗梁军。因而,朱友宁率数万梁军围攻搏昌一月有余,却仍是不能攻克。朱温闻讯大怒,立令刘捍前往督战。朱友宁大恐,连忙驱赶了十余万民丁肩抗手推、牛拉驴驮,硬是在城南筑起了一座比城墙还高的土山。
土山筑成之后,梁军很快就掌握了主动,居高临下地向城内发射火箭、石块,博昌城霎时间就成了一片火海,很快就被梁军攻陷了。城陷之后,朱友宁深恨博昌军民抵抗顽强,竟下令将城内军吏百姓全部杀光,无论老少,一个不留!一向繁盛的博昌眨眼间就成了一座空城,兵、民尸体壅塞清河,往日清澈的河水,竟成了倒流的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