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颙叛乱平息后,杨行密仍以淮南行军司马李神福为鄂岳招讨使,令其率军继续攻取鄂州。不曾想,大军一到鄂州,李神福即突染重病,杨行密只得以舒州团练使刘存换回李神福。两个月后,鄂州终于被攻馅,杜洪父子被斩,淮南遂拥有鄂州之地。
李神福回扬州不久,就病重身亡了。没过几天,宣州观察使台蒙也染病身亡。杨行密连失两员宿将,心中悲痛过度,也病倒了。
杨行密长子牙内诸军使杨渥为人轻浮,经常残害无辜百姓,大失人望。淮南节度判官周隐为人忠厚,对杨渥一直不满,便想将其调离扬州,遂趁着探病之机对杨行密道:“宣州重镇,须得至亲至重之人方可镇守。”
杨行密问道:“依周公看,何人可前往宣州?”
周隐道:“非长公子莫属。”
杨行密并未多想,当即任命令杨渥为宣州观察使。
杨渥临行,徐温密对杨渥道:“主公染病在床,却让嫡长子外出,这定是有奸人进谗言了。公子到宣州后,万望收敛性情,专心于军政,除非是徐温使者或大王亲笔书信召公子回扬州,否则,千万不要轻来扬州。”杨渥涕泣相谢,拜辞而去。
此时,王茂章围攻润州已一年多了,但却一直无法攻克。
淮南军中公推朱瑾善于使槊,米志诚善于射箭,而安仁义却也以善射自负,曾对人言道:“志城的十张弓,抵不上朱瑾的一杆槊;朱瑾的十杆槊,抵不上安某的一张弓。”故而,淮南军士对他都极为敬畏,一直不敢紧逼。杨行密爱惜其才,想要招降安仁义,特意遣使对安仁义道:“安公的功绩,本王从未曾忘记,只要安公束身回归,杨某定当以安公为行军副使。”但安仁义却一直没有回复。
王茂章最后以挖掘地道的办法,终于攻入了城内。安仁义犹自率领全族登楼对敌,众人惧其箭术,不敢靠近。
此前,前来攻城的诸将,一见安仁义就破口大骂,惟有李德诚却自始至终不曾有污言相辱。此时,安仁义自知已到了绝路,特意让李德诚上楼叙话。李德诚毫不犹豫,只身上楼,安仁义说道:“李将军对安某一直以礼相待,安某无以为报,只能将这份功劳送给你了。另外,安某尚有一爱妾,名叫元如,也一并赠送于你。”说罢,即将劲弓掷于地下,李德诚扶着他走下楼来……
次日,安仁义与其子一道被斩于扬州街市。
杨行密日渐病重,自知时日无多该安排后事了,便命节度判官周隐召杨渥速回扬州。不想,周隐却直言劝杨行密道:“长公子为人不重,易信谗言,又喜欢击球饮酒,贪图享乐,绝非保家之主。我王其他公子又皆年幼,难以驾驭诸将。庐州刺史刘威,与大王共同起事,肝胆相照,绝不会有负我王,不如先让他暂领军府之事,以待诸公子成人,再择贤而立。”
杨行密闻听此言,默不作声。待周隐离去后,忙命人将左、右牙指挥使徐温、张颢召至榻前,并将周隐所言告诉了二人,问他们是何想法。
徐温、张颢皆道:“大王出生入死,不就是为子孙建立基业吗?怎可将江山轻托他人?”
杨行密道:“有二公此言,我可以瞑目了。”
次日,诸将至榻前看望杨行密,杨行密以目暗示严可求留下。严可求待诸将离去后,问道:“万一我王有所不测,军府之事当托何人?”
杨行密道:“我已命周隐召还渥儿,我之所以忍着不死,就是等着见渥儿一面!”
严可求含泪而出,当即约徐温一同造访周隐。就在严、徐二人在客厅等候周隐之时,徐温恰好看见杨行密召杨渥回扬州的文牒仍在书案之上,二人当即将文牒取走,遣使者火速赶往宣州,令杨渥速回扬州,宣州观察使一职暂由润州团练使王茂章代领。
杨渥接到文牒后,意欲率领众幕僚与亲兵同往扬州。王茂章见文牒上只有“令杨渥速回扬州”的指令,便没有打答应他带将吏和亲兵的要求,杨渥大为恼怒,手指着王茂章的脑门道:“一旦我问淮南之主,必将先取下你的首级”。
杨渥到扬州后,杨行密即请宣谕使李俨承制朝廷诏书,以杨渥为淮南留后。一个月后,杨行密就薨世了,享年五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