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群彦表,善植几生前。修补乌皮几,深藏子敬毡。
扶持千载圣,潇洒一声蝉。棋阵连残月,僧交似大颠。
常知生似幻,维重直如弦。饼忆莼羹美,茶思岳瀑煎。
只闻温树誉,堪鄙竹林贤。脱颖三千士,馨香四十年。
宽平开义路,淡泞润清田。哲后知如子,空王夙有缘。
对归香满袖,吟次月当川。休说惭如揵,尧天即梵天。
不久,韦庄的《谒金门》就传遍了整个成都,王建的徐氏二妃早就对莫愁有戒心,便特意将此词送给了莫愁,莫愁吟诵罢,心中不禁大为伤感。又多次向王建请求,放她出宫,但王建却一再推托。莫愁无奈,竟然绝食而卒。
韦庄惊闻噩耗,不禁哀痛至极,哀叹道:
绝代佳人难得,倾国。
花下见无期。
一双愁黛远山眉,不忍更思惟。
闲掩翠屏金凤,残梦。
罗幕画堂东。
碧天无路信难通,惆怅旧房栊。
不久,韦庄就在花林坊郁郁而终了,享年六十四岁。
韦庄之弟韦蔼和仆人杨金将他安葬于白沙之阳。韦庄死前整日里吟诵杜甫的‘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诗句,至此,人们皆认为此诗果然成谶。
杨金自从随韦庄到蜀后,韦庄曾多次给他谋得官职,但杨金却始终不愿离开韦庄,一直没有就职。韦庄死后,杨金便与韦蔼、贯休一道将韦庄平生所作整理结集,因其所居为浣花溪旁的杜甫草堂旧址,故题名为《浣花集》。
王建对韦庄之死也是大为哀伤,特意为其辍朝三日,谥为文靖。
莫愁、韦庄死后,贯休又哀又悔,整日里闭门不出。一日,突有一白衣道士造访,一见贯休便说道:“大师身入空门,自然知道一切皆是定数,一切皆是虚空,韦相公之死,又于大师何干呢?再者说,以大师心性,本是逍遥随意之人,心中道性似海,又何必执着于尘世呢?”
贯休闻言大悟,他知道此人便是人称“纯阳子神仙”的吕洞宾,自此之后,他便整日里与其参禅论道,二人皆颇有所得,贯休还为此作了一首《了仙谣》,诗曰:
海中紫雾蓬莱岛,安期子乔去何早。
游戏多骑白麒麟,须发如银未曾老。
亦留仙诀在人间,啮镞终言药非道。
始皇不得此深旨,远遣徐福生忧恼。
紫术黄精心上苗,大还小还行中宝。
若师方术弃心师,浪似雪山何处讨。
不久,贯休便在龙华禅院坐化了,享年八十一岁。
但没过多长时间,又有人说看到贯休老和尚和一位白衣道士一起出了剑门,飘然东去了……
韦庄既已身亡,按理说唐道袭应该称心如意了,不料却事与愿违,他的日子反而不好过了。韦庄之死,令成都朝野议论纷纷,许多得悉内情的蜀国朝臣皆将韦庄的病逝归罪于唐道袭。
太子王宗懿自从知道唐道袭乃王建的嬖臣后,便对其生了厌恶之心,此次,他得知韦庄之死与唐道袭有关,便暗自发誓要趁机将其驱逐出朝堂,故而,一有机会就对唐道袭谩骂喝斥,甚至于在朝会之上,也当着众臣的面责骂、取笑唐道袭。一直备受王建恩宠的唐道袭哪受得了这份窝囊气,便经常在王建跟前告王宗懿的恶状。王宗懿当然不惧,一有机会就在王建跟前数落唐道袭的种种不是。
王建既苦恼又担心:一个是自己宠爱的嬖臣,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国之储君,真怕他们交恶太深,于国不利。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认为应该让唐道袭躲到外镇去,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办法,于是,特意下诏,以唐道袭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
唐道袭虽然成了一镇诸侯,但仍不肯放下内朝的大权,将行之际,特意向王建推荐他的心腹好友宣徽北院使郑顼为内枢密使。王建本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对其所求自然是有求必应。唐道袭还没动身,王建就已颁下了任命郑顼为内枢密使的诏书。
不想,郑顼为人公正无私,受命当日,就要查办唐道袭昆弟盗用内库金帛之事。唐道袭听说后,不禁大惧,连忙上奏说郑顼做事偏急,不可大任。次日,王建即下诏以郑顼为果州刺史,改任宣徽南院使潘炕为内枢密使。
唐道袭终于要离开成都了,王建大为不舍,特意设宴为唐道袭送行。宴上,唐道袭对王建言道:“陛下听说没有?前几日,好多人在洵阳水中看到五十条青龙一齐上下翻腾,声势甚是惊人。这可是天大的喜瑞啊!”
王建喜道:“爱卿不说,朕还忘了,壁州刺史前些时候上表,说在壁州有麒麟出现。”
唐道袭道:“陛下即位以来,四时物丰,国泰民安,这些祥瑞乃是上天对人君天子的褒奖!以微臣看,应该改元以应天意。”
王建道:“朕正有此意,你看改元‘永平’如何?”
唐道袭满口赞成,王建当即下诏改元大赦,同时,大肆封赏。更太子宗懿名为元坦。立皇子王宗仁为普王,王宗辂为雅王,王宗纪为褒王,王宗智为荣王,王宗泽为兴王,王宗鼎为彭王,王宗杰为信王,王宗衍为郑王。
王建共有十一个亲生儿子,一百二十多个养子。养子大多为有功之臣,虽冒姓连名,但却并不禁止互相通婚。其中,养子王宗裕、王宗岁、王宗寿本为王建族人,分别被封为通王、昌王、寿王。王宗翰本姓孟,是王建之甥,王宗范本姓张,其母周氏为王建之妾,二人因此也被封王。
显然,五位被封了王的养子,其战功并非是诸养子众中最高的。五养子刚刚封王,王建恰巧就接到了蜀州刺史王宗弁称疾、请求致仕的表章。王建心想,他肯定是对五养子封王不满,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答应了他。很快地,王宗弁从蜀州回到了成都。不想,而且一回到成都就整日里闭门不出,也不见客。王建怀疑他是矜功自傲,心有怨望,又特意加封他为检校太保以示安慰。不料,王宗弁却固辞不受,并对中使诚恳地言道:“廉者足而不忧,贪者忧而不足。我本普通百姓,能致位至此,已觉所得太过,怎可求进不止呢?”王建这才知道误解了他,嘉其志而许之,赐与更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