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光窘急,再遣其将周遵业出城向周德威献上绢千匹、银千两、锦百段。周遵业对周德威道:“燕王以真情告周公,富贵成败,人之常理;录功宥过,霸者之事也。守光去年妄自尊崇,本意是不想为朱温之下,谁想到竟然把晋王给得罪了!如今,两国用兵已经一年多了,眼下,周公难道就不能宽待一些吗?”周德威仍不答允。
刘守光只好亲自登城,对周德威高呼道:“周公乃三晋贤士,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吗?”随后又再次遣人将自己的名驹“霹雳”献给了周德威,周德威这才松口,遣人将刘守光之意告诉了李存勖。
李存勖当即遣张承业至幽州,让他与周德威共同商议与刘守光议和之事。
张承业与周德威相见后,二人并辔至幽州西郊察看军情。此时已经入秋,二人看着满山的树叶正在由翠变黄,由绿转红,便联想到了刘守光:一年前,他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狂傲?如今呢,眼看着就已经陷入绝境了!周德威不禁有些唏嘘感叹,张承业却道:“刘守光豺狼秉性,将军切不可有妇人之仁!”恰在此时,刘守光的使者手持书信又追到了这里,再次乞求议和。张承业对使者道:“除非燕王能令其一子为质,此事方可商议。”
果如张承业所料,刘守光这边哀求结盟修好,暗地里却密令其将孟修、阮通密谋于博州刺史刘守奇,并遣使求援于杨师厚。
杨师厚大为心动,当即与刘守奇约好,调集汴、滑、徐、兗、魏、博、邢、洺之兵,共计十万,攻掠镇州。杨师厚自柏乡攻土门,进逼赵州;刘守奇则自贝州攻袭冀州,所过之处,皆大肆焚掠。不久,杨师厚即率军攻到了镇州城下,扎营于南门外,并焚其关城。
王镕大惊,赶忙遣人通知符存审、史建瑭。史建瑭故技重施,当即自赵州率五百骑兵进入了镇州,并在城上竖起了好多晋军旌旗。杨师厚见状,果然误以为镇州城内已有晋军驻扎,忙从九门退军至下博,刘守奇引兵与之会合后,将下博攻陷。
赵王见戌守在赵州的符存审、史建瑭兵力实在太少了,只得向周德威告急求援。周德威无奈,只得遣骑将李绍衡与赵将张文礼率军南下,以抵抗梁军。杨师厚、刘守奇自弓高渡过御河,东逼沧州,沧州节度使张万误以为他们不利于自己,连忙遣使去见杨师厚,自请迁于河南;杨师厚遂表奏梁帝朱友贞,改任张万进为青州节度使,以刘守奇为沧州节度使,以保义留后戴思远为邢州节度使。
李存勖闻听梁军攻镇州甚急,便欲令周德威暂解幽州之围,南下救援镇州,新任掌书记冯道却劝道:“若如此,正中刘公之计!刘公此时已山穷水尽,一旦周公撤围,必将前功尽弃,所谓‘打蛇不死,必为蛇咬!’”
李存勖道:“杨师厚之势甚大,镇州之事,也不能不管呀!”
冯道说道:“听说朱温在世时,晋王您与赵王在承天军相会,传至梁朝廷竟成了晋赵联军准备攻伐魏州了,可有此事?”
李存勖大悟,当即遣使约赵王王镕在天长相会,王镕如约前往。李存勖随即大造声势,说是“晋王与赵王商定,准备联军攻袭魏州”。杨师厚果然信以为真,担心魏州有失,赶忙率军撤回了魏州。
眨眼之间,冬天又到了,幽州城内的粮食眼看着就要吃完了,箭矢也已经所剩无几了,刘守光坐在“皇宫”内,不住地唉声叹气。李小喜献计道:“陛下此时何不向契丹求援呢?”
刘守光摇了摇头:“朕早就想过了,可是,我与契丹乃是世仇,契丹人是不会帮我的。”
李小喜道:“眼下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刘守光一听也是,连忙密遣使者向契丹求援。使者到达契丹后,向阿保机说明来意,阿保机问韩延徽是是何想法,韩延徽道:“冬季眼看就到了,我军骑兵不易远出。再者说,刘守光已是穷途末路,必败无疑。若我出兵相救,晋王必会迁怒于我。”阿保机这次听了他的,刘守光使者空手而回,担心无法回复刘守光,只好投降了晋军。周德威即将使者送至城下,当面责问刘守光道:“既已乞求盟好,为何还要向契丹求兵相助?”刘守光大窘,只好厚着脸皮再次向晋王请求议和。
李存勖遣人对张承业、周德威道:“此人贼性不改,阴阳两面,一面恳求与我议和,一面却又勾结梁军、召请契丹!对此人,决不可存姑息之心,冯书记说的好,打蛇不死,必被蛇咬!”
张承业、周德威也是如此想,对刘守光使者道:“修和已无可能,出降尚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