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年轻气盛,又仗着自己武艺高超,经常亲自率亲骑至敌营挑战,已有多次险遭不测,幸好身边有元行钦、夏鲁奇等骁将死命护卫,才每每化险为夷。符存审、李嗣源等经常劝告拦阻,但他就是不听,王镕、王处直等每次遣使者前来,也都致书劝告:“天下苍生之命皆系于晋王,大唐社稷中兴也系于晋王,为何晋王如此自轻呢?”
李存勖却笑对使者道:“古来平定天下者,何人不是百战而得?本王又怎可深居温室而自肥呢?”
晋军在麻家渡扎营后,李存勖仍是如此,动不动就离营探视军情。一天清晨,李存勖率领亲骑又要出营,被符存审看见了,符存审当即跑到李存勖马前抓住马缰,谏阻道:“大王当为天下自重!冲锋陷阵,乃是将士之职,是存审等人该去做的。一旦大王有个好歹,先王之业谁来完成?”说罢,已是满面泪流。李存勖见他说的真诚,不好拂了他的忠心,只好揽辔而回。
此后几天,符存审每天早上都守在李存勖的大营门口,李存勖实在憋不住了,就找了个理由,让符存审去周德威大营咨询军务。符存审一走,他便策马急出,回头对元行钦、夏鲁奇道:“这几天可把本王憋坏了,存审老哥哥真是没趣,竟妨碍本王玩耍!”元、夏二人哈哈大笑。
晋王李存勖喜欢率亲骑出营的习惯,早就被谢彦章掌握了,恼怒之余,他便决定伏击李存勖,一连几日,他每天清晨都在堤下埋伏下五千精兵,等着李存勖到来。不想,李存勖就像知道了消息似的,一连几天都没有露面。谢彦章大为失望,就在他准备撤伏之时,李存勖却又来了,而且这次只带了十来骑!
谢彦章大喜,连连祈祷上天:天佑大梁,李亚子自己送死来了!
李存勖一进入伏击圈,伏兵就大举而出,很快,李存勖和亲骑就被分割开来了。李存勖的亲骑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壮之士,人人皆可以一抵十,然而,他们身手再好,也难于抵挡数千梁军的围攻,不多一会,十几名亲骑就全都战死了,只剩下李存勖、元行钦、夏鲁奇三人三骑,而他们每个人都被重重包围着,相互之间隔着数十步远。李存勖这才有些后悔了,深悔不听符存审的劝阻,看来,今天真正是厄运难逃了!三人只好奋力苦战,眼看着就要不支了。谢彦章在高处看得真切,心中不禁阵阵狂喜。不想,号角声自远而近突然响起,大队晋军突然疾驰而来,为首大将正是符存审!
谢彦章好不惋惜,眼睁睁地看着符存审将李存勖三人救出了重围,不禁连连跺足长叹道:“天命如此,人力难为也!”
李存勖见到符存审后,甚觉不好意思,连说:“本王以后再不会轻率了,否则,可真的有负兄长这一片忠心了!”
谢彦章身为武将,却对儒士礼敬有加,而他自己也喜欢以儒将自称。他深慕三国时陆逊的风采,即便在军中,也时常身着儒服。临敌御众,肃然有上将之威,每每敦阵整旅,左旋右抽,恰如风驰雨骤,迅捷无比,故而,当时骑士皆乐为所用。因而,晋军只要望见梁军行阵齐整,必会相顾而言:“梁太傅必在此地!”谢彦章时为许州节度使、检校太傅,晋军由于敬畏谢彦章为人,故而不敢直呼其名。
贺瑰听说此事后,心中大是狐疑。贺瑰善于统帅步兵,谢彦章善于统帅骑兵,这在梁军中是有口皆碑的。本来,这对梁军来说是大幸之事,然而,贺瑰却极不舒服,心道:“我贺瑰是主帅,他一个副帅怎么能与我齐名呢?”
一日,贺瑰与谢彦章在野外探看地势,贺瑰指着一高地道:“此处土岗隆起,而其上甚为平坦,可立营栅。”次日,晋军恰好就在这个高丘之上建置了营栅,贺瑰当时就怀疑谢彦章与晋军通谋。
贺瑰屡欲出战,对谢彦章道:“圣上以全国之兵授我二人,社稷安危皆依赖我等。现今强敌压我国门,我等若逗留不战,怎对得起圣上拳拳之意呢?”
谢彦章却道:“强敌压境,利在速战。我等只要深沟高垒,占据津要之地,敌军又怎敢深入呢?我军若轻率与之决战,万一有失,则大事去矣!”
贺瑰闻听此言,对谢彦章就更加疑忌了,竟遣人悄悄向朱友贞及赵、张等人密告,说谢彦章私通晋军,不可不防。不过,谢彦章忠义之名播于天下,说他背国通敌,就连赵、张等人都不太相信,因而,朝廷并未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