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益率军又回到了定州城下,王宴球命军士将俘虏的数百契丹人用长绳窜起来,绕城巡游,高喝道:“契丹人已经被我杀光了,再也不会有契丹人南来了,你等再不投降,还等什么?”
其实,王都早就得到了契丹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心中大感绝望,对和昭训说道:“看来,我等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和昭训对王都道:“主公难道忘了‘庄宗太子’了?”
王都猛然一醒,拍腿叫道:“是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和昭训所说的“庄宗太子”姓李,名继陶。当年,庄宗李存勖在河北征战之时,曾得到一个幼儿,养在宫中,长大后,便赐姓名为李继陶。李存勖攻占大梁后,因此子骄劣顽皮,一气之下就将其赶出了内宫。李继陶出宫后,只好逃往河北,不久就投靠了王都。此时,王都见王宴球攻城甚急,便亲自登上城楼,命唐军去把王宴球叫来,让他拜见“庄宗太子”。
王宴球大奇,拍马至城门前,抬头观看,只见一位少年身穿黄袍,端坐在城楼上,旁边站着王都、和昭训。
王都对王宴球道:“此乃庄宗皇帝之子,已登基即皇帝位。王公受先朝厚恩,难道不怀念先帝吗?”
王宴球感到莫名其妙,问左右道:“此是何人?”
符彦卿倒是认识李继陶,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王宴球,王宴球笑道:“王都已成黔驴了!”随即高声对王都道:“公自堕身份,认此小儿为君,有何益处?我现在给你两条计策:要么率众决战,要么束手出降,其它,再无求生之计了!”
王都此计不成,只好死守定州了。此时,定州再也没有契丹援军了,城内军士顿感无望,皆有厌战之心。王都很快就觉察到了,命亲军严密伺察,并将一些想要逾城而出的士卒斩首示众,定州将士们这才死了心,只好坚守城池。
王宴球四面扎营,看起来似乎并不急于攻下定州,李嗣源大为不满,特意遣使者催促王宴球尽早攻城。使者传达圣旨后,王宴球没有说什么,却与使者一起联骑巡视,他手指着定州高高的城墙对使者说道:“尊使请看,定州城墙如此高峻,即便是城里人听凭外兵登城,也不是单靠云梯就能上达城墙的。因此,我军若贸然强攻,只能白白损失精兵,却对贼人丝毫无损。定州早晚必为我取,我军又何必急在一时呢?请尊使奏明圣上,不如以三州之租养军,爱民养兵以等待,时日一久,王都必生内乱。到那时,定州将不攻自陷。”
朝使回到大梁,将王宴球所言和定州的实情如实地禀奏给了李嗣源,李嗣源只得听从了王宴球之计。
王宴球、赵德钧遣人将惕隐等契丹俘虏共六百五十人押送至大梁,诸将对契丹人切齿痛恨,纷纷上奏,奏请将他们全部斩杀。李嗣源却道:“俘虏中的骁将、酋长乃是契丹人崇尚的武士,若将他们杀了,契丹人必然怨恨,其属下、部落必会为其报仇,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他们留下来,以缓解边界压力。”遂下诏赦免了惕隐及酋长、将校共五十人,并将他们置于朝廷宿卫军中,号称“契丹直”,其余六百契丹俘虏则尽被斩首。
契丹此次救援王都,损失了一万多骑,又失去了惕隐等名将,契丹主耶律德光和述律太后既震惊又后悔,连连遣人赴中原打探消息,当他们得知惕隐等人尚还活着时,连忙遣梅老季素为使者带着大量的钱财宝物和书信前往大梁。书信中言语异常恭谨,恳请朝廷原谅他们的冒犯之罪,表示愿意入贡修好,并请求朝廷将惕隐等将放回契丹。李嗣源看罢书信,当殿即下旨将梅老季素等使者全部斩首,契丹人闻讯,大为惊惧。自此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契丹人再也没敢再兴兵南犯,当此之时,中国之威大有重振之势。
卢文进降唐之后,契丹主以籓汉都提举使张希崇接替卢文进为卢龙节度使,镇守平州,并遣亲将率三百骑对其监督。张希崇本为书生,后来陷落于契丹之中。张希崇到平州后,表面上一直对契丹主俯首听命,看上去确实对契丹人忠心不贰,还和监视他的契丹将过往密切,对其有求必应。时日一久,契丹将见其性格温和平易,为人也较为软弱,便对其放松了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