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首富吴光家财甚巨,薛文杰垂涎其财物,就遣人搜寻了不少吴光的“罪证”,准备敲诈他,但却被吴光探知了消息。吴光一怒之下,便率其家族、仆从一万多人逃离了福建,投奔吴国去了。
薛文杰为独揽大权,不仅大肆整治富族豪绅,而且还劝说王延钧要提防宗室子弟,必须对他们多加抑制。王氏宗室多有怨言,王延钧之侄王继图忍无可忍,便想起兵诛灭薛文杰,不想,消息走漏,被薛文杰抢先动手,以谋反之罪将其斩杀了,因此而被连坐者竟多达一千余人。
薛文杰对王延钧道:“陛下左右奸臣很多,凡人虽然难以识别,但鬼神却一清二楚。臣听说有一奇人,姓盛,名韬,经常与鬼神来往,陛下何不将他召入朝中,命其考察百官呢?”王延钧认为有理,便将盛韬召入了宫中。自此之后,薛文杰只要看谁不顺眼,便让盛韬假借鬼神之语诬说谁是奸臣。一时之间,福州朝野人人自危,群臣皆惶惶不可终日。
枢密使吴勖一直不满于薛文杰的所作所为,屡屡进言于王延钧,让他提防薛文杰,这自然引起了薛文杰的怀恨,必欲除之而后快,故而一直在伺机除去吴勖,但表面上却对吴勖恭谨备至。没过多久,机会终于来了:吴勖突然得了重病,一连几天都无法上朝。薛文杰特意前往“探望”,并假装关切地对吴勖说道:“主上因为吴公久病,想要罢免吴公的枢密之职,我对主上说,吴公只是头痛小病,马上就要痊愈了。”吴勖连声致谢,薛文杰又说道:“主上若遣使来问,吴公一定要说是头痛病,千万不要说是其它病症!否则,主上一定会怪罪我的。”吴勖千恩万谢,满口答应了他。
次日,薛文杰即让盛韬对王延钧道:“刚才臣看见北庙崇顺王正在审讯吴勖谋反一事,并用铜钉钉其脑,用金椎击打他的头顶。”
王延钧将信将疑,便将此事告诉了薛文杰,薛文杰假惺惺地言道:“吴公久事圣上,怎会负恩谋反呢?盛韬之言有时也不可信,圣上可以抚慰为名,遣使者前去探问,若吴公确是头痛之疾,才能证明盛韬之言不假。”
使者回来后,果然说吴勖得了头痛之疾,王延钧自是确信不疑,不禁大怒,当即就把吴勖捉拿了起来,令薛文杰亲自审讯。薛文杰见了吴勖之后,只是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吴勖心中坦然,问什么答什么,一连“审问”了十几天,供状竟有上百张之多。薛文杰暗暗将一张事先伪造后的承认谋反的供状夹在其中,吴勖直到此时,还认为薛文杰在救他呢,签字画押时初时还仔细阅读,后来就连看都不看了,给一张画一张,而薛文杰上呈给王延钧的恰恰就只有那张伪造的供状。就这样,吴勖以谋反之罪被判处了极刑,其妻子、儿女十几口人全被诛杀。可悲的是,吴勖到死都不知道是薛文杰谋害了他。
王仁达不仅武略超群,而且智勇双全,极善用兵,自从他擒杀王延禀父子后,其威名更是在福建路人皆知。王仁达为人直爽,性格慷慨,商议事情想到哪里就说哪里,毫无避讳。王延钧曾问王仁达道:“赵高指鹿为马,以愚弄秦二世皇帝,果有此事吗?”王仁达道:“秦二世愚蠢,所以赵高才能指鹿为马,并不是赵高愚弄秦二世皇帝。陛下聪明至极,朝廷之官不满一百,其起居动静,陛下皆一清二楚,若有人敢于作威作福,灭其族也就是了。”王延钧闻听此言,顿时就生了嫌恶之心,曾密对薛文杰言道:“仁达智勇,我尚能御之,但绝非少主之臣。”薛文杰深领其意,竟也诬其阴谋反叛,将其灭族。
吴勖、王仁达之死,令福州人大为不满,皆以为二人冤屈。
吴光投靠吴国后,即将一半家财送给了吴国信州刺史蒋延徽,请他发兵为其报仇,蒋延徽贪其巨财,竟不等吴主之命,就引兵会同吴光一同攻伐建州了。
蒋延徽率吴军大败闽兵于浦城,随即南下,围攻建州。建州刺史王延政一面遣使向闽主王延钧告急,一面遣使请求吴越救援。王延钧闻报,当即遣上将军张彦柔、骠骑大将军王延宗率兵万人救援建州。然而,王延宗率军行至中途,士卒们却突然停兵不进了,王延宗大奇,忙问为何停军,士卒们齐声高呼道:“不得薛文杰,绝不前进讨贼!”王延宗无奈,只好遣人飞马驰回福州,奏闻王延钧。一时间,福州城内大为震恐。薛文杰闻讯大急,连连向王延钧叩头哀求,王延钧也舍不得薛文杰,便去请太后向军士说情,太后含泪言道:“我的话你从来就没听过,你自己想办法吧。”
薛文杰大惧,悄悄地出了宫门想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王继鹏早就料到了,正埋伏在启圣门外等着他呢,一见他出来,便举起笏板当头砸去,一下子就将其击倒在地,随后即命人把他装上槛车,遣人押往军前。
槛车行至街市之上,市民、路人一见是薛文杰,皆破口大骂,争相以瓦块、鸡蛋、菜叶投掷。不久前,薛文杰认为古制槛车太宽敞了,于是重新设计,小得就如同木匣一般,内里还装有锋尖朝内的铁刺,犯人稍一动弹,铁刺就会扎入体内。此时,他亲自设计的新式槛车刚刚造成,薛文杰万没想到,他自己竟成了第一个坐这种槛车的人。
薛文杰善术数,路上,他对押送他的士卒们说道:“我已问过宝皇,宝皇说我有三天灾厄,三天一过,我就化险为夷了。请你们路上尽量拖延,千万不要在三天内赶到军中,只要你们善待于我,将来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不想,士卒们一听此言,竟突然加快了脚步,而且星夜兼程,连吃饭都是边走边吃,因而只用两天就到了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