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遇道“依薛某看,朝廷大军不日就会大集于凤翔城下。为今之计,潞王须得及早加固城防,募兵征粮,以作坚守准备。薛某估计,只要潞王能坚持一月,朝廷军心必会涣散,朝廷之中也必将有大事发生,到那时,潞王就会转危为安,大事也就立等可成了。”
李从珂也知道,他此时已经是开弓之箭,再回头已是万万不能了,只有拼死一搏,便依照薛文遇所言,加紧加固城防、征兵募粮。
王思同的使者到达京城后,李从厚一听李从珂抗旨造反了,当时就惊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木呆了半晌,方才醒过神来,连忙召朱弘昭、冯赟、康义诚等人商议对策。朱、冯二人却平静地说道:“臣正等着他反呢!主上不必担心,臣等早有准备,这就出军讨伐凤翔,以为陛下消除这一隐忧。”
李从厚心有忧惧,问道:“朕与潞王并无嫌隙,不如遣使抚慰,何必一定要兵戎相见呢?倘若失利,将如之奈何?”
朱弘昭圆乎乎的胖脸上满是不以为然,奏道:“陛下新立,对藩镇决不可示弱!凤翔城小,统共不到五千兵士,朝廷大军一到,定可一举而破,正可以其立威天下,以杜绝不臣之人的妄想!”
李从厚一听,眼中一亮,欠身问道:“朱公说凤翔只有五千兵士,这是真的吗?”
朱弘昭高声答道:“千真万确!”
李从厚这才心中稍安,问道:“如果是这样,潞王不是自找死路吗?”
朱弘昭哈哈大笑,说道:“谁说不是呢!”
李从厚又问道:“既然如此,谁可为大军统帅?”
朱弘昭转向康义诚,正要说话,康义诚却抢先说道:“所谓兵贵神速,可任命王思同为主帅,就近调集各镇兵马,命羽林都指挥使侯益为虞侯前往督战,命河中、山南、邠州、武定、泾州诸镇就近会兵征讨。”康义诚知道,朱弘昭一直在打朝廷军权的主意,他一旦离开朝廷,军权定会旁落,故而不愿亲自出京,这才抢先推荐王思同为主帅。
朱弘昭也认为康义诚所言很有道理,当即请李从厚下诏:以王思同为西面行营马步军都部署,侯益为行营马步军都虞侯,前静难节度使药彦稠为副部署,前绛州刺吏苌从简为马步都虞候,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晖、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皆为偏将。令河中节度使安彦威、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邠州节度使康福、武定节度使孙汉韶、彰义节度使张从宾等“五节度使”会兵讨伐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共计起兵八万。
不想,圣旨刚刚颁下,侯益却连夜上表,竟然称病不行。朱弘昭大怒,当即把他降为了商州刺史。
前往凤翔准备接替李从珂的“白无常”洋王李从璋行至关西后,就听到了凤翔抗旨拒命的消息,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竟掉头回京了。
以八万对五千,李从厚这时底气也足了,遂又依照朱弘昭之计,遣殿直楚匡祚前往亳州,将李从厚之子李重吉抓捕了起来,并把他囚禁在了宋州。李从厚此时已再无顾忌,就等着王思同的捷报了。不想,遣往长安的朝廷使者刚离开洛阳不到两天,长安的使者又急急抵达了京城,给李从厚带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就在潞王李从珂的檄文颁布不久,成都的两川节度使、蜀王孟知祥竟然趁机即位称帝,国号为大蜀(史称后蜀,或孟蜀),以武泰节度使赵季良为宰相,以中门使王处回为枢密使,并改元明德。
李从厚闻听此消息,又是一场大惊。朱弘昭此时倒沉得住气,劝李从厚道:“孟知祥不臣之心久矣!此事迟早都会发生,陛下毋需惊恐。只待王思同及五镇节度使平定了凤翔,我大军即可乘胜挥兵南进,一举荡平成都逆贼。”
李从厚闻听此言,心中才又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