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本想继续前往镇州,掌书记桑维翰道:“先帝尚未安葬,主公身为人婿,若不奔丧,于理不合,此时当去洛阳。”
石敬瑭依言,率队直奔洛阳而去。
李从珂当初遭安重诲陷害被罢职闲居洛阳之时,王淑妃曾多次遣孟汉琼前去探望、抚慰。孟汉琼便自认为对李从珂有旧恩,故而,才决定西投潞王。行至渑池西,正遇李从珂大军。孟汉琼一见到潞王,就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号啕大哭,急着就要倾诉,不想,李从珂神色却极为漠然,说道:“不用说了,许多事情,不说我也明白。我虽不知你对秦王做了什么,但秦王之事,罪魁祸首就是你!若不杀你,天理不容。”说罢,即下令将其就地斩首。
孟汉琼连呼冤枉,李从珂却根本不予理睬。就这样,孟汉琼被当即拉到路边斩首了。
后人有诗讥讽孟汉琼道:
天朝本无事,奸人故乱为。
明宗小康意,一朝成流水。
秦王恨犹在,潞王心尚悲。
旧恩未忘怀,奈何民声沸。
李从珂率军行至蒋桥,早有百官在此列班相迎了。冯道、刘煦等皆上笺劝其继位,李从珂则要求先见太后,太后却遣人告诉他,“未拜梓宫,不可相见。”
李从珂遵照太后之命,进入内宫后,就直奔明宗皇帝李嗣源灵柩前大声恸哭,倾诉自己来京的原由。
冯道等再次上笺劝其进位,李从珂却道:“我此次来京,实在是情非得已。待父皇葬礼完毕,我当即刻回凤翔,诸公所言之事,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冯道等人闻听此言,大是尴尬。
次日,太后下令:废闵帝李从厚为鄂王,命潞王李从珂权知军国之事。百官前往至德宫门前待罪,李从珂则命百官各按原职待命。数日后,太后又下令:潞王宜即皇帝位!既有太后之命,李从珂也就不再推辞了,便于李嗣源灵柩前即位,改本年为清泰元年。
继位大典之上,李从珂一听册书中言道:“维应顺元年,岁次甲午,四月庚午朔。”心中登时一动,大典一完,即对房翯道:“太白山神之言,这不是应验了吗!但不知‘三珠并一珠’作何解释?”房翯道:“这也不难理解,‘三珠’便是‘三帝’,亦即庄宗、明宗、闵帝,‘驴马没人驱’,是指闵帝失位。”李从珂点头称是,当即任命张蒙为将作少监,赐着金紫。
大典刚刚举罢,卫州刺史王弘贽的使者就到了,带来了闵帝李从厚在卫州的消息,李从珂当即密遣王弘贽之子殿直王峦前往卫州将其鸩杀。
王峦到卫州见到李从厚后,李从厚问他来卫州所为何事,王峦无法回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王弘贽多次敬酒,李从厚知道酒中有毒,坚持不饮,王峦无奈,只好将李从厚缢杀了。
闵帝李从厚在卫州的日子里,只有磁州刺史宋令询曾遣使问安。李从厚遇害的消息传到磁州后,宋令询不禁大哭,其后就自刭而死了。
王峦回到洛阳后,李从厚之妃孔氏尚在宫中。李从珂遣人问孔妃道:“重吉、惠明何在?”孔妃知道自己已难逃一死,当晚就自缢而死了,李从珂随后又将其四个儿子也一并处死了。
接着,李从珂又将康义诚灭族,将药彦稠斩首。康义诚连呼冤枉,说自己“迎驾有功”,李从珂对众臣道:“康义诚实乃首鼠两端、见风使舵的小人,此人在世,实为朝野之奇耻大辱!”
康义诚临死前对其父言道:“早知今日之祸,当时就不该相认了,也免得老父遭我连累。”
康父从容言道:“骨肉相认,乃天伦之礼。至于今日之祸,原是天意。”当时之人闻听康父之言,尽皆感叹不已,坊间有人作歌道:
骨肉相认乃天伦,莫怪天意怪自身。
若是首鼠能保全,秦王兄弟怨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