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延光、张从宾的叛乱已经让石敬瑭疲于应付了,所谓祸不单行,就在这个当口,滑州又出事了。
白奉进在滑州捕获了五名夜间劫掠百姓的军士,其中三名为白奉进属下的宿卫军,另外两名则是符彦饶属下的滑州兵,白奉进竟将五人全都斩首了。符彦饶见白奉进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己的士兵给杀了,不禁大为生气。天亮之后,白奉进率领数名亲骑来向符彦饶谢罪,但符彦饶却不依不饶,怒气冲冲地责问道:“军中各有所属,你为何擅自将我的军士斩首,难道一点都不懂得主客之道吗?”
白奉进却认为,他亲来谢罪,已经是给符彦饶面子了,符彦饶却当着其属下如此不讲情面,便也有些生气了,说道:“军士犯法,何分你我!白某已经引咎谢罪了,而符公仍然含怒不解,难道也想与范延光一同谋反吗?”说罢,即拂衣而起,跨上战马,准备离去,符彦饶也不挽留。但是,符彦饶帐下的亲兵却不干了,竟然一拥而上将白奉进拉下马来,乱刀砍死了……
白奉进的两名亲骑趁乱逃出,一路吵嚷道:“符彦饶把白将军杀了!”“符彦饶反了!”“符彦饶投靠范延光了!”……
宿卫军一听,慌忙披挂上盔甲,手持兵器,吵嚷着要为白奉进报仇。奉国左厢都指挥使马万见状,心中惶惑,不知怎么办好,率领着步军就要向滑州军营杀去,正要出营,恰好遇着右厢都指挥使卢顺密。卢顺密高声对马万道:“符公擅杀白公,肯定是与魏城通谋好了的。此地离行宫只有二百里,我等家属皆在大梁,你这不是自求灭族之祸吗?”
马万闻听此言,当时就冷汗淋漓了,张口结舌地问道:“那,那,该,怎么办呢?”
卢顺密道:“今日只好将符公擒拿了,送给天子,以立大功。军士从命者赏,违命者诛,万不可再犹豫了!”此时,马万之兵还有人在大声吵嚷,卢顺密当场就杀了几个闹得最凶的人,其他人这才安定下来。马万别无他法,只好率军跟在卢顺密身后,与奉国都虞侯方太等联兵攻击滑州牙城。符彦饶寡不敌众,牙城很快就被攻克了,符彦饶也被生擒,卢顺密当即令方太率兵将符彦饶押往大梁。
次日,方太即将符彦饶押至大梁,石敬瑭当即以乱军之罪将符彦饶斩首于班荆馆,下诏公布其罪。桑维翰提醒道:“符氏兄弟大多掌兵,万不可因此而引起符氏兄弟骚乱。”石敬瑭深以为然,特意在诏书中声明,符彦饶其罪与符氏兄弟皆无关系,也不问罪符彦饶家属。
滑州军乱的消息传到杨光远军中后,士卒们见天下已经大乱,便也想推戴杨光远为天子。杨光远大笑道:“天子是什么?难道也是你们所能贩弄的吗?晋安之降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如今若再改图,那可真成了反贼了!何况,自古以来,谁见过一条胳臂、满头秃疮的天子呢?”将士们闻听此言,这才不再提此事。
滑州之乱尚未完全平息,安州又突发变乱。安州威和指挥使王晖闻听范延光起兵,也趁机将安远节度使周瑰斩杀了。不过,王晖并没有打出反旗,他的打算是:若范延光胜,则归附范延光;若范延光败,则渡江投奔南唐。
此时,魏、孟、滑、安四镇相继叛乱,甚至连京城都已被叛军占领,天下人情汹动,大梁更是震荡不安。石敬瑭问刘知远有何应对之策,刘知远答道:“帝者之兴,自有天命。陛下在太原之时,兵士仅有五千,存粮连五天都不够了,但却终究成就了大业。现今天下已定,内有数十万劲兵,北有强国为援,屑小鼠辈能有何作为?愿陛下以恩义安抚将相,臣则以威势约束士卒,如此恩威兼用,京城就可安定了,只要根本深固,枝叶就不会伤损。”
石敬瑭大悟,准其严设禁律。
禁律下达后,宿卫诸军皆凛然听命。就在这个当口,刘知远的一名亲军在市集上拿了小贩一文钱的东西,小贩也没有讨要,但这名亲军却被巡街兵士擒获了。刘知远当时就要依照禁律将这名亲军斩首,左右将领皆为其说情,纷纷说道:“不就是一文钱吗,打几板子都嫌处罚太重,若是杀了他,岂不冷了众军士的心吗?”
刘知远脸上的紫气更重了,威声说道:“朝廷既然颁布了禁令,我等就必须凛遵,我诛杀他,只为了禁律本身,并不计较其价值。”最后,这名亲军还是被斩首了!自此,众军士尽皆畏服,谁都不敢再冒险试法了。
石敬瑭随即调整了部署,以杨光远为魏府行营都招讨使,以高行周为河南尹、东京留守,以杜重威为昭义节度使、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以侯益为河阳节度使。
滑州之事,皆是马万上奏朝廷,因而,石敬瑭就将平乱之功全都记在了马万的头上,并擢升马万为滑州义成军节度使,方太为赵州刺史,卢顺密却仅得了个果州团练使的封赏。后来,石敬瑭才知道滑州之事皆卢顺密之功,这才擢拔卢顺密为昭义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