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木然闭上眼睛,宛若一个空洞的陶瓷娃娃。
“当我数一二三之后,你睁开眼睛,然后,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人。”
“是。”
“一,二,三,睁眼。”
她凤眸赫然睁开,神情恍惚了一下,仿佛雨过天晴般,转而漾出满足幸福的微笑来。
“暝司,你何时回来的?昨晚我等了你好久。”
“刚回来。”他牵住她的手到床前,“过来,喝安神汤,喝完之后,好好睡一觉。”
“你会陪我吗?”她仰起脸,撒娇地嘟起红唇,“你不陪我我就不喝,”
他宠溺在她额上轻吻,眼底却神色复杂难辨,“当然。我会永远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夕阳西下,伊浵坐在客厅的毯子上练了一会儿瑜伽,整个人却并没有因此变得神清气爽,反而越是头晕脑胀。
一向喜欢摆弄花草的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头晕的缘由,视线转向诡艳的血牡丹,厌烦不已。
不知为何,这些花儿虽然是她的夫君最为喜爱的花,她却对这些花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浓郁的花香弥漫,让她在楼梯上走到一半时,便头晕地有些支撑不住。
她原想着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抵达二楼的卧房时,一看远处的那张大床,心底更是没来由地强烈排斥,忽然便没有了睡意。
或许,洗个热水澡能更放松一些吧。
她让在渊命人抬了温泉水来,倒在内间的浴桶内,小厮随即便送进来很多兰花花瓣,又恭敬退下。
奇怪,花暝司这么爱她,为什么不找两个贴心的丫鬟伺候她呢?总是见这些冰冷的男人出入,实在不方便。
她黛眉轻皱,无奈摇了摇头,洒了花瓣到水里,
于温热的温泉水中沐浴片刻,却仍是未缓解头部的不适,更没有让身心放松,血牡丹的诡异香气犹如浓重的麝香,霸占她的呼吸,她不但没有嗅到水中兰花的香气,反而越泡越是浑身不舒服。
渐渐的,她感觉身体有些虚脱,想从浴桶里爬出来,却已使不出任何力气,刚刚攀住浴桶边缘,却又重重地栽进水里,被呛了两口。
“暝司,救命……咳咳……咕噜咕噜……”被水淹没的一瞬,她脑子里奇怪的闪过许多画面,还仿佛看到一只皮毛雪白的——大狗狗,不,是狼!
现在是什么状况呀?她都快被淹死了耶,竟然想到一只莫名其妙的狼?!
一只大手猛然探入浴桶内,扣住她的肩,将她拎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咳嗽的不是她,而是救她的人。
他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模糊地视线里,她看到他墨绿的眼睛里淌出艳红的血来,还有他蒙着脸的黑巾也被液体浸透,嘴的部位,颜色浓重——他在咳血!
是这些花香的缘故吗?
她被放躺在床榻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你是谁?”
“我是祺尔钦,你忘了吗?在皇宫大牢的通道上吻你的,就是我!”
他一边咳嗽,一边拼着力气找来衣裳给她穿衣。
被一个男人这样伺候,她又羞又囧,但是,眼下的状况却也由不得她。
“伊浵,不要呆在这里面,这些花香有毒,对狼人的损害最重,人类嗅多了,也会头晕目眩,内脏有损,久而久之,会……咳咳咳……会死……咳咳咳咳……”
她恍然大悟,“暝司养这些花,是为了防备狼人的?”
他因她对花暝司的称谓,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而更快地给她穿衣服。
她却也更加困惑,“为什么你要冒死进来救我?这里都是吸血鬼,你既然是狼人,又明知道这些花有毒,为什么还是非要救我不可呢?”
“你忘了我说的?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不能让你有事,咳咳咳……衣服穿好了,我带你离开这个房子。”
“谢谢你,祺尔钦。”她虚弱地扬起唇角。
“不客气。”他抱起她,脚步却虚浮不定,双腿也使不上力气。
“你内伤很重,没关系,你放我在窗口就好,不用管我了。”
“没事。”他警告自己,不能倒下,走出这间屋子就好了。
她嗅到他咳出的血有着腥甜的气息,而且,这气息竟也并不陌生。
当一滴血从他黑色的面巾下滴下来时,她忙伸手接在掌心。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会因为这个奇怪的男人流血而难过地有些心痛。
他的血不是冰的,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了心头,当越来越多的血滴在掌心上,并沿着指缝淌下去,她眼中也蒙上了水雾……一个名字绕在舌尖上,她张了张嘴,却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斯兰从后窗飞出,进入后院的亭子里,小心地如放置物价珍宝,把她放躺在长凳上。
有那么一瞬,他差点就想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但自己此时的境况实在狼狈,而她的气息太容易被那些吸血鬼分辨,若是冒然行事,只会害两人凶多吉少。
“伊浵,等我,很快,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会让整个血族,为你今日的伤痛付出惨重的代价!”
新鲜的空气沁入心脾,伊浵渐渐地缓过神来,头部的疼痛和晕眩消失,她从亭子里的石凳上坐起身,却发现救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还在流血呢,就这么走了?”她忍不住抬起自己紧握的右手,掌心里粘稠鲜红的液体让她莫名地生出一股冲动。“不,我不是吸血鬼,为什么会对这血有冲动?”见鬼了!
但是,她真的打心底想念掌心里这股香气。
“穆伊浵,你一定是疯了!”她抓住右手手腕,却管不住自己的神智,掌心凑到了唇边……
血液的味道萦绕舌尖,很奇怪,很熟悉,甘冽如泉,也蕴藏了她无法想象的沉绵力量,唤醒了她被封印的回忆。
粉润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次握紧,纤长的指甲刺进掌心,血肉模糊,这样的疼痛也没能让她克制住心中如火山爆发似地狂怒。
她穿过曲折的亭廊,来到前院华美楼阁的前廊下,冷声命令,“来人!”
“夫人,属下在?”
几个护卫上前来,单膝跪下,却不禁疑惑,夫人刚刚不是在楼上沐浴吗?怎么又披头散发地从后院绕过来?而且,她身上的衣装穿得有些混乱,内衣穿在了外面,外衣穿在了里面,仿佛是神智错乱之下所为。
“把这房子里所有的牡丹搬出来,烧掉,我不想看到任何残花残枝残叶,若还剩下一片,你们提头来见!”
领首的护卫犹豫,“夫人,殿下这会儿人在皇宫,若是夫人急于想把花移走,不如让属下入宫通传殿下。”
那些可都是殿下最喜爱的血牡丹呢,每一株都是世间罕见,价值连城,若是就这么毁掉,恐怕他们长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她倾城倾国的花容陡然一凛,冷怒而威严,虽然人还是那个娇弱的人儿,眼神却足以将他们每一个人凌迟。“看你这样子,压根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花暝司说的话是命令,我说的话就是耳旁风了?”
“属下不敢。”
“若你们不搬,我自己亲自搬,顺带着把这房子一起烧掉!”
“搬,属下马上就带人把所有的花搬出来烧掉。”护卫说着,忙给身旁的人递眼色,示意他去禀报管家。
伊浵眼尖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冷哼,“不必去通传管家,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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