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醒过来好不好,我想和你说会儿话……就一小会儿,好吗?”
熟悉的娇软声音,朦胧的仿佛来自魂海深处的迷雾,却是让云澈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我要去找我的爹娘和霖儿了,我会和他们说好多好多关于你的事。”
……
强烈的不安如梦魇一般在脑海中猝然放大,他手指死死的抓向头颅。
不,不会的……
闭上眼睛,他竭力的凝聚精神,将意识沉入天毒珠之中。
现身于碧绿色的空间,他的呼喊还未出口,便忽然石化了一般,彻底的呆在了那里。
熟悉的天毒珠空间,却是那种……让云澈瞬间痛彻心魂的熟悉。
它恢复成了曾经的样子……
那个……没有禾菱时的样子。
同样的碧绿空间,却绿的死气沉沉,再无生机。
而即使意识已沉入这里,也依旧感知不到禾菱的存在。
一丝一毫都没有。
“只要能把劫天剑刺入陌悲尘的躯体,我有绝对的把握毒杀他。”
绝对的……把握……
云澈的意识不住的颤抖着。
那直扎魂底的剧痛,胜过躯体的伤痛何止千万倍。
那么可怕的陌悲尘,她却是那么绝对的口气……那么决绝的言语。
为了让天毒珠爆出超越当世界限,连半神都能数息毒杀的毒力,她分明……献祭了身为天毒毒灵的自己!
他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
帝云城主殿之外。
麒天理双手被一根黑索紧缚在一起,他头颅深垂,蜷跪在地。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是四天四夜。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麒天理身躯微动,却不敢抬,而是将头颅更深的垂下,几乎触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因为,那是魔后的气息。
池妩仸的脚步停在了麒天理前方,她俯眸看着自缚玄力和双手,似已万念俱灰的麒天理,淡淡说道:“云帝已经醒来,你的命保住了,麒麟一脉,也算是保住了。”
几乎四天一动未动的麒天理忽然开始了不住了颤抖,一直颤抖了许久,才出干哑的颤音:“罪人麒天理,谢云帝、魔后盛恩。”
他一字一泪,字字激动而悲凉。
“第一,你谢错了人。”池妩仸眸光逐渐沉下:“第二,你谢的太早了。”
“……”麒天理深深垂,不敢妄动妄言。
无论他的结局会是如何,有魔后那句“麒麟一脉,也算是保住了”,他纵然受尽极刑后被粉身碎骨,也已经满足涕零。
“保住你和你全族性命的人,是青龙帝,你该心知肚明。”
相比于云澈,池妩仸对于麒天理倒没那么厌恨,反倒有至少五成是同情与怜悯……怜悯他第一个被陌悲尘找上。
“看着你平日里不屑入眼的苍释天宁愿永绝沧澜也不愿沧澜一脉屈膝深渊,你愧吗?”
“青龙帝以死护云帝性命,如此功勋,她唯一的请求,就是让你活命,你愧吗?”
“……”麒天理无法言语,苍老的身躯晃荡的更加剧烈,如置身刺骨裂魂的九幽冰狱之中。
池妩仸最清楚哪些话最能诛麒天理的心,他不惧死,不惧辱,更不惧喝骂,对他而言,最刺魂的,是愧。
“青龙帝救了云帝的命,她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云帝既然答应,也自然不会食言。但是……”她魔眸微微眯起:“云帝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若背叛不能得到足够的惩戒,那忠诚势必沦为笑话。”
麒天理喃喃出声:“罪人麒天理,愿受任意惩处,绝无怨言。若……若魔后怕脏自己的手,老朽愿立刻……自废玄力。”
“自废玄力?”池妩仸耻笑一声:“云帝引北神域横扫三神域不过区区数载,诸界玄者折损无数。如今又遭深渊之劫,放眼神界四域,残存的神帝还有几何?”
“……”麒天理怔了一怔,随之隐约明了池妩仸之意。
“你的命留着,你的身体的力量也会完整的保存。但……”
池妩仸缓缓伸手,掌心朝向麒天理的头颅:“这些,以后将不再只属于你自己,而是皆在本后掌心之中。”
麒天理终于抬,一双浑浊不堪的麒麟瞳带着深深的昏暗:“魔后是要……赐予……奴印?”
对死亡都早已看淡的麒天理,面对“奴印”二字,依然免不了灵魂抽搐。
池妩仸魔音徐徐:“奴印这等有伤天和的东西,本后若是用在你身上,岂不是要遭天下非议?再说,你莫不是忘了本后最擅的领域?本后若要控人心魂,还需什么区区奴印?”
麒天理微抬的头颅不经意碰触到池妩仸那如深渊般幽暗的魔眸,瞬间全身骤寒,又慌忙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