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树海怔住,眼眸中除去愤怒便是深深的失望,“臻儿,你当真执意要救她?”
宴臻看着他,一眨不眨,“是。”
宴树海怒极反笑,“好,如果我死也不答应呢?你还执意不改吗?”
宴臻身子猛然一僵,秀挺的下巴绷得死紧,半晌,轻轻吐出一字,“是!”
宴树海看着他,饱经风霜的眸子蓦然爆发出一股逼人的精光,狂笑道:“好,好,果然是我平西王府的男儿,痴情至性!”
宴臻猛然一惊,看着自家的爷爷,漆黑如墨的眼中透着莫名,“爷爷?”
宴树海看向远空,遥远的天外,朵朵白云无忧无虑的漂移,看着看着,他沧桑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忧伤。
半晌,他才长叹一声,暗哑着嗓子道:“世人皆知,先祖与定北、安南、镇东以及始祖皇帝一起打下这东周万里江山,封王,世袭,风光无限,可是,他们却不知,当时所有的人想要推举的上位的是我们先祖。”
宴臻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隐秘,不由一惊,“既然是我们先祖,那为何最后上位却是那慕容氏?”
宴树海收回视线,看着宴臻,面色浮现沉痛之色,“只因先祖皇帝爱上了一个女子,而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始祖皇帝的未婚妻,而那女子也深爱先祖,却因为顾忌道义和朋情,二人隐忍着情意,谁也没有明说出来,可是,尽管两人认为自己掩饰的好,又如何能瞒得过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始祖皇帝,于是,在先祖准备登基的前一日,始祖皇帝去找先祖,告诉他,只要他自愿把龙椅让给他,他就自愿放弃与那女子的婚约,成全先祖和那女子,先祖又是愧疚,又是欣喜,甚至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那后来呢,先祖可有与那女子在一起?”宴臻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他自问手中的影阁无孔不入,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得知天下事,可是,他却不知,他的先祖和始祖皇帝之间还有这样一段隐秘。
“在一起?”宴树海冷哼,眼中迸射出浓浓的嘲讽,“先祖当时也以为只要让出了皇位,他就可以与心爱的女人厮守一生,可是,他又如何能想到,始祖皇帝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封后,而那所封之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那女子!”
宴臻蓦然睁大眼睛,身侧双拳紧握,始祖皇帝竟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宴树海闭了闭眼,声带痛色,“先祖怒急,不顾一切的冲进皇宫,质问始祖皇帝,可是出来拒绝先祖的却是那女子,与从前情意绵绵的眼神不同,这个时候的她,一双眼睛中,除了冰冷,竟是已经找不出其它,先祖大痛,撕心裂肺的问她为什么,那女子却残忍的告诉他,她想要做皇后,一直都想,而且她爱的人,也从头至尾只有始祖皇帝一人,还说如果先祖真的对她有情的话,就发誓这一生都效忠始祖皇帝,助他一统天下!”
“先祖痛极,可是却忍不住不爱那女子,所以,他当着那女子的面发誓,这一生,甚至是平西王府永生永世都会效忠慕容皇室,之后,先祖就大病了一场,痊愈后便娶了先祖母。”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就是结束,可是,谁能想到,三个月不到,宫里便传来始皇后薨逝的消息,先祖闻言后不顾君臣礼仪,疯了一般冲向皇宫,看到的却是一具瘦骨嶙峋的冰冷尸体。”
“看到这样的始皇后,先祖几欲崩溃,可是始祖皇帝却一口咬定,她是病死的,先祖不信,可是却也知从始祖皇帝这里问不出什么名堂,暗自忍下,静待回去后再想办法查证。”
“查,是查出来了,可是查出来的结果,却让先祖几乎做出弑君谋反的举动,原来,始祖皇帝早已给始皇后亲手喂下情蛊,而这情蛊还是分别喂在他和那女子身上,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碰始皇后,否则,始皇后便会犬神爆裂而死,除此之外,她每月初一十五蛊毒都会发作,除非与始祖皇帝同房之外,无药可医,也无法可控,可是,在得知一切真相时,始皇后却宁死也不愿始祖皇帝碰她,因而,才会被那蛊毒生生折磨致死!”
听到这里,宴臻也是目有泪色,“听说,始皇后的陵墓是空的,听说先祖在某一年里突然从平西王府消失,徒留下年轻的王妃和年幼的世子,爷爷,是不是先祖在离开时,带走了始皇后的遗体?”
宴树海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也许吧,这,也不过是推测,至于真相如何,或许,是那个心胸狭隘、出尔反尔的始祖皇帝杀了先祖再毁了他和始皇后的遗体也不一定。”
宴臻静立不语,眸色恍惚。
宴树海看着他,轻叹一声,“爷爷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爷爷想与你说的是,先祖与始皇后的恋情虽然是个悲剧,但是,却绝不是唯一一个,从先祖开始,平西王府的每一代都没有过完美的爱情,而到了你父王这一代,几乎是重蹈了先祖覆辙,你父王爱上了长公主慕容婉洛,可是最终,你父王娶了你母妃,而慕容婉洛也嫁到了定北王府。”
说到这里,宴树海无奈而又沉痛的叹息了一声,“或许是诅咒,或许是平西王府世世代代的命,没有一个能有美满的婚姻,所以,爷爷从不希望你能找个多出色的女子,只希望,她不会让你太痛,不会给你带来哪些无法承受的磨难,可惜,你终究还是如你的父辈和祖辈一般,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宴臻发白的唇动了动,吐出一句,“她死,则天下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