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战场里遍地的尸骸伤兵,颜芷绮心痛无比,而在对面军营中的秦锺,也同样心在滴血,这五万兵马,是他历经三年里,从十五万人里练出来的精锐,却在这头一仗里伤亡九成,若是他事先料到,绝对不会选择和西齐军硬碰了,而是退回函谷关与敌军再战,如此或许伤亡可以减少很多。
但秦锺又怕,颜芷绮的本领,他算是彻底的领教了,对方随机应变的本事极高,排兵布阵的效率也是极快,无论自己用什么招,她都能见招拆招,换阵破阵,站到最后,竟然打了一个势均力敌,这还是自己的老辣远胜对方,否则随便换一个统领过来,必定只有败亡的下场,你说秦锺能不怕吗。
让他退回函谷关,眼睁睁看着颜芷绮离开,且不说尹天左能否挡下,就算打赢了,能杀得了她吗?若是让她跑了,那真是放虎归山啊,待他日东山再起,颜芷绮卷土重来,秦锺可未必有把握干的过对方了,因为现在的计划,都是赵家堡送的,以对方的精明,吃一智长一智,下一次还有谁能暗算她?
秦锺哪里知道,颜芷绮本来是随时都能离开,但是心系某人的生死,只能留在这敌军腹地,待她找到冤家时,事请已经无法挽回了。
倘若秦锺知道这一点,他根本不会和颜芷绮硬碰,而是率一队人马,绕道偷袭河阴,把那个此刻正在药铺后院厢房中,被一位白发老者袭胸的青年给抓过来,那么这一仗,或许就不费吹之力而取胜了。
“命三百弟兄,收集火枪运回军营,其余人携带伤兵退回青石坡!”
颜芷绮不敢恋战,快速完下达命令,西齐军便陆续后退。
“敌军撤了!”
梁军营地里,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秦锺呼出一口气,他年事已高,这一仗他虽然没有参战,可是依然感到筋疲力竭,此时看到颜芷绮撤退,他一直绷紧的神经,瞬间便松懈下来。
“命一千弟兄打扫战场,其余人轮番巡岗休息,务必将敌军的一举一动盯紧了!”
秦锺下达完命令,便无力的瘫倒在地,惊得将士们连叫军医。
青石坡上,虽然战事停顿,大家都得到喘息,可是西齐军依旧紧张到了极点,因为他们都知道,梁军的援军快杀来了!
“将军,你这是要去哪?”
看到颜芷绮骑上战马,童奇和徐江都是一脸惊异,打了半天仗,别说将军了,就是他们这些大男子,也早已累得不行,这时候应该抓紧休息才对,可是颜芷绮居然要离开军营。
“我去河阴一趟,你们坚守青石坡,让轻伤的弟兄拿着火枪在战壕里休息。”
听到颜芷绮这话,众人都缓过神来,纷纷闭口不言了。
河阴能有什么让颜芷绮牵挂的,当然便是那位大驸马了,他们也知道,这一仗输定了,让将军最后见见家人有何不可。
他们和颜芷绮不同,颜芷绮身为主帅,又是大齐的玉门守将,颜家忠心不二,从未有降将,颜芷绮只能战死,不可苟活,而以颜芷绮的为人,这些将士都明白,将军根本不怕死,否则也不会每次打仗,都冲上前线了。
而他们,只要兵败不死,最多也就是被梁国打入地牢,要是有贪生怕死者,直接投降归属梁国,总而言之他们的保命办法极多,但是主帅要活下去,可就困难重重了。
河阴县城,济安药铺后院,赵穆和华永都是一脸阴沉,他们已经收到消息,得知今天这一仗有多惨烈。
“我若不受伤……咳!”赵穆一挥拳头,大叹一声。
“一人之勇终究不敌千军万马,赵兄不必动气,应当平心静气,如此伤势才能恢复得快些。”华永虽然这样说,可是他同样也很愤怒。
活着,却无法动弹,有武,却因伤而休,心怀抱负而无法报效国家,身为军人只能看着战友战死沙场,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不会有好心情。
此刻距离他们不远的厢房里,正上演着一场奇异的景象。
只见一个白发老者,一只手就宛如磁铁般,吸这沈玉嘉的胸口,将他整个人都凌空吸了起来。
不过你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其实沈玉嘉的背后,由白发老者的膝盖顶着,随着他一点点往下挪,沈玉嘉的身体渐渐对折起来,后脑勺都快顶到了大腿。
“这小子骨骼松软,倒是天生练阴柔功的好料,可惜从小就荒废了,现在想要回头再捡起来可难咯,老道好人做到底,就帮你着一把吧!”
白发老者喃喃一句,正待施力,忽而,房外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白发老者便听到一声:“少夫人,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