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啊,这可不明智啊!”
“我知道,但我没法选择,因为我站在兄弟们那边,他们既然想家了,我就要带他们回去!”
想家,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多么奢侈的想法!
来扬州好几年了,谁不想家,可这家回不去!
可以说,朱将军比童四海更想家,因为在那伏牛山东南角一代,还有他的老母,他的发妻,并且,还有他离开前,那个不足三岁的孩儿!
好几次朱将军都想秘密派人将他们接过来,但看着乱哄哄的豫州,想着一点点衰败的梁国,他不敢,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国彻底没了!
“容我想想!”
朱将军说完这句话,真个人都似乎老了几岁,童四海没有逼他,正准备要走时,朱将军突然朝他背影说道:“老童,你可千万不要急啊!”
“我明白!”
童四海点点头,旋即便大步走出书房。
当童四海离开朱府后,并没有直接赶回童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越侯生居住的小院。
“都说了?”越侯生看到童四海过来,似笑非笑道。
“嗯。”
童四海点点头,随后皱眉道:“朱信厚既然与我交情很深,而且算是隔一条河长大的半个老乡,但他对梁国很忠心,你让我说服他,不怕他告密?”
越侯生闻言淡然一笑,摇摇头道:“朱信厚的忠心,并非在梁,而在楚鹏羽,当年他在三王爷帐下做执戟郎时,幸得楚鹏羽提拔,收如帐下,也才有今日的风光,但是,提拔归提拔,当不得饭吃,如今楚鹏羽为了北伐一事,把你们分配到钱冲帐下,受钱冲欺压,而楚鹏羽对此不理不顾,换做是谁,也心存不满了!”
越侯生说到这,拿出身旁小灶上的开水壶,先给童四海倒了一杯茶,在自斟自饮一杯,才笑道:“如果只我等,虽可以保护颜元帅,但绝非长久之计,特别是陆游光的举动耐人寻味,万一皇父遭到不测,而颜元帅又无法出面,鄢国必将大乱,届时刚刚得到修养的豫州,恐怕再次沦陷在战火中,而我们的家乡,也不知要面临何种尴尬的处境!别到时候儿子在鄢国参军,来抵抗你们这般老子!”
越侯生说的可绝对是最尴尬的局面,虽然童四海没有妻儿,但是家乡不少侄儿,而且算算时间,也应该有一些快成年了,参军自然不是问题,况且除了他,他手下的弟兄们呢,这牵扯起来可大了!
如果真打过去了,童四海他们也可以联名上奏,奏请越王开恩,让他们说服父老乡亲!
可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父老乡亲能同意吗?
越侯生很早以前就跟童四海说过,如果鄢国打下了豫州,以鄢国一直主张的仁义,绝对会减轻赋税,甚至免税数年,以此让豫州得到修养,如此一来,豫州百姓自然将鄢国视为青天,这时候他们再过去,可绝对是吃里扒外,走狗之流了!
其实,越侯生这些话并非猜测,甚至他还有许多没说,比如因为皇父的学府,给了豫州难民许多资助,有帮助了多少流民安置家园,还有艺院的善演,让多少人重拾希望,同时也让许多富商出钱出资,帮助穷苦的难民,特别是以董庄臣这等巨富为首的商人,几乎都快倾家荡产了!
不过这在越侯生看来,此乃精明到了极点!
百姓是什么,没了百姓,先别说朝廷,他们那些富商要如何坐享曾经的荣华?
这就如同养家禽,不把你养大了,养胖了,怎么卖钱?
别看董庄臣几乎倾家荡产,可他的铺子,是跟着艺院善演到哪里,就开到哪里,而铺子租金不用付,因为有朝廷帮忙,而人手,因为他大善人的名声,不知多少义工前来帮忙呢,顶多就管个两三餐,一旦豫州恢复生机,可想而知他的财源有多广了!
这可把许多富商羡慕的眼睁睁都快瞪出来了,纷纷效仿,但也只能占个小成,不过饶是如此,豫州恢复后,他们也同样财源广进!
这才是真正的长远,而非杀鸡取卵的小道!
故此,鄢国朝廷和民间权贵巨富,已经联合一体,势必要将他们的江山,打造成金窝窝,而难民要的是什么,这再简单不过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一个能养活自己的门路,便足以了!
而这些,朝廷和巨富们都可以给予,并且因为皇父的学府,在一年里的成果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成为如今百姓们最向往的地方,只可惜,学府在天水,他们是有心无力,但既然这个学府如此成功,想必用不了多久,定会在鄢国遍地开花吧!
如此,当今天下,又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鄢国的前景呢!
越侯生清楚,他料定,朱信厚不傻,只是他一直无法踏出这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