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里战船如长龙游河,浩浩荡荡的靠近距离淮陵不远处的河滩旁,当领先的一艘战船靠岸时,立即便有上百名将士冒着大雨,先后跳下,紧接着,一个大肚翩翩的女子,被十几个护卫护送下,打着油纸伞,缓步走下战船。
而岸边一处芦苇丛中,先是被上百名将士惊吓的黑衣人,在发现竟然又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下船后,顿时欢呼雀跃的跳起来。
这可把那些跳下战船的将士吓了一跳,差点就和对方干起来。
“自己人,不要相残!”朱信厚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这句话。
朱信厚心里其实也是无比惊骇啊,这船上竟然有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怀孕的妇人,这是他从未听过,更没见过的冷艳女人。
如果朱信厚猜的不错,这个女人定是鄢国大元帅颜芷绮了!只是她为何会在这里?还有……
想到种种可能,朱信厚顿时看向了童四海,发现童四海也在看着他,并且除了他,还有越侯生,赵穆和华永。
“原来,你们早已经算好了!”朱信厚冷哼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朱将军很清楚,李岱并非明主,还妄图联合蒙古,夺我汉人江山,他真以为蒙古会给他半壁江山吗?别说以黄河为界,就算是长江,也不可能,蒙古野心勃勃,只要有人的地方,他们就会打过去,而能阻止他们的,唯有鄢国!”越侯生肃然道。
“没错,老朱啊,我们投了鄢国,立即便能衣锦还乡,让将士们回去修养,难道你还想让大家远离故乡,老死他乡吗?”童四海长叹一声道。
“衣锦还乡,呵呵……怕是你们吧,我命运如何,恐怕你们也做不了决定吧!”朱信厚可不蠢,很清楚自己就算投了鄢国,也未必能过上好日子,甚至沦为阶下囚也很有可能的。
“放心吧,我家二公子可没你们那个越王那般不近人情,只要你是真心实意归降大鄢,相信你的地位绝不比童将军低!”华永冷哼一声道。
“你家二公子?”
听到华永这话,朱信厚微微一愣。
“他家二公子,便是那方才见到的那位妇人的相公,当今鄢国皇父!”越侯生提醒道。
“什么!居然是他,真不知道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让你们千里迢迢来此!”
“好处,哼,我等的确得了皇父的好处,只是比起好处,更得的是他的为人,而且你不也是得过他的好处吗!莫非你忘记了,当年南昌一战之后,各军分散八方,是谁在你被偷袭时救你的?”
听越侯生这话,朱信厚瞬间就陷入沉思,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往事,立即瞪大眼睛道:“什么,你们莫不是在开玩笑吧,那戴大人和皇父究竟是什么关系?”
“戴腾便是皇父,只不过当时他还是西齐大驸马!”越侯生笑道。
朱信厚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开了花一样,一脸苦笑不得的狠狠一拍大腿,指着越侯生和童四海两人道:“真有你们的啊,打从那一天开始,你们就是西齐,哦不,鄢国的人了啊!”
“唉吆……大功劳啊,真是大功劳啊,这一下,你们到了鄢国,岂不是直接飞黄腾达了!”朱信厚声音说不出的怪,有嫉妒,又羡慕,有恨,也有喜!
当年听闻,戴腾在河阴被敌军趁夜偷袭而死,他还伤心好了一阵,对于他的救命大恩,一直都没来得及报,结果他就便调配回洛阳,没多久,死讯便传来了。
不过,说到最后,朱信厚是真的心寒啊,一方面是这皇父的手段,竟然到了未卜先知,从而先一步安插人混入扬州里,其后让戴腾的死,彻底掩盖了事实,这可绝对是大手笔啊,而其二,是他自己在人家眼中,究竟是啥样啊?莫非自己是贪图富贵,只知享乐,出卖恩人朋友的狗贼吗?
为什么童四海和越侯生都知道,甚至连童四海许多属下也都清楚,偏偏自己就完全被蒙在鼓里呢?
这不是看低了他,还是什么,能让他不心寒吗?
或许是明白了朱信厚的心思,越侯生摇头一叹道:“颜元帅落难到盐城,当时情况紧急,消息少一人知道,多一分安全,所以我等才瞒住朱将军,但我等也明白朱将军为人,故此,上次淮阴夜宴,为何要全力保护您了,你真以为没了你,童将军就不能统帅大家了吗!你错了,少你了,更能激发大家的斗志,一起来淮陵!”
越侯生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当初他可是几次提议,要杀了这个朱信厚,毕竟颜芷绮的事请,万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他们这一路根本过不来,留着朱信厚让他感觉不安心,但童四海死活要保他,说他定会记住沈玉嘉的恩情,一定会投靠的。
越侯生的确是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对于看人,他显然不如童四海这个莽夫啊。
这不,得知戴腾便是沈玉嘉后,朱信厚很快就冷静下来,目光扫向船下,除了下方那个大肚子的美妇,和一个身材霸道的女子搂搂抱抱,便没什么特别之处了,显然,这鄢国的皇父并不在下面。
这让朱信厚感觉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予理会了,目光望向童四海道:“若戴大人肯接纳我,我定然投靠于他,但事先说好,我不想参与和越王的战争!”
“嗯,没问题。”
其实童四海也一样,他已经和颜芷绮表态过,如果能护送她离开盐城,回到鄢军中,他们跟着投靠后,便直接回家乡,不再参与梁国的战争。
对此,颜芷绮自然同意,再说了,她也不缺这几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