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师团的军官们左手按军刀,一齐举手敬礼。
而裕仁原地立下,微微低头算是答礼。之所以如此这般检阅东京驻军军官,是裕仁给近卫的回报,亦是近卫提出的几个要求中的一个,在裕仁看来这并不算过分,近卫之所以要这个,是为了安全,防止可能会发生的军变,而接见这些军官,则是通过自己向他们传达一个信息。
从裕仁身着西装出现在这些军官面前时,从那些军官惊诧的眼中,裕仁知道即近卫得了他想要的安全。
这一天,阴天,天空中浓云密布。
日本全国未遭受轰炸,日本政界知道,中国政府已经收到了近卫发出的信息,用停止轰炸作为一种回应。中国政府的这表态,在外务省的那些职责外交官的眼中无疑是有益的,令人欢心鼓舞的,这至少证明他们的一个推测,中国政府同样期待一个合适的谈判时机。
而现在时机已经快要成熟,剩下的则是耐心。
之所以如此,同样是身为首相的近卫文麿所要求的,在他看来,急着结束战争无疑是不理智的,帝国国民需要适应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不过只是几天而已,或许还可能更长一些。
没有人知道,近卫文麿之所以如此,实际上为的是自保,在所有人看来,近卫文麿是个替罪羊,但是这个替罪羊同样也有大脑。
“要急着结束战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最前线的官兵发动叛乱。”
在面对他人提出尽快结束的战争时,近卫文麿总是用如此这样的话语说着,甚至于还说着“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嘛!如果你们着急结束战争的话,就让那些在朝鲜尚存一命的士兵们发动一场叛乱吧!到那时,战争就可以立即结束了!”
置国内形势于不顾,苦等靠不住的中国的答复而任光阴荏苒,而身为首相的近卫文麿则在发表了他的那番讲话后,对停战问题也是一拖再拖,甚至于在全国都看着他的时候,不断的视察东京和周边遭受轰炸的城市,慰问那些在轰炸中失去房屋家人的市民,在市民中发表演讲,倾听他们的呼声。
而他们的呼声则非常简单,“结束战争,给他们工作、食物、住房!”,而近卫文麿则一再向这些市民表示,自己将尽可能推动结束战争的事宜,但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同时不断强调,之所以没有食物,不仅仅只是因为中国海军封锁着帝国,更为重要的是……在农村,很多男人被征召入伍,造成粮食产量的不足,还有就是赤军占领着日本最重的粮食产地,赤军用市民们用来救命的粮食从国外换取武器,用来打倒天皇,总之,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两点,一是战争!一是赤军!
“战争是可以结束的,但是赤军的威胁却是不能解除的!”
短短的几天下来,几乎整个日本都知道近卫文麿的这个言论,而似乎他的这个言论,在一定程度上还获得了相当广泛的支持,尤其是那些露天而居的难民们,他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这一切。
而近卫文麿这种拖延和慰问演讲,却令日本上下产生的焦虑和不安,在日本的里引起了一场混乱。
在近卫文麿当选首相的第十一天,6月10日,各晨报在内阁的要求和通令下,第一次向国民公开了中国提出的部分媾和方案。但在报道中,根据一些未入阁的权力人士的指示,各大报纸尽量保持低调,如删除了削弱国民斗志的条款,没有公开政府的正式看法等。而且,为了不削弱国民的斗志,报纸上反而出现了一些相当的新鲜的词语。
《读卖报知》以“冲绳?琉球?不过是殖民而已”为标题刊登了文章摘要,强调“战争迈入最后阶段,帝国政府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而已”。《朝日新闻》登出两排大标题。“政府对国民要求不予理睬,将与中国进一步谈判媾和条约,可以想见,这场谈判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谈判!”至于《每日新闻》则在那里鼓动着人心。
“粉碎敌人的自我陶醉,将战争进行到底!”
在日本的报纸上会出现这些杂乱的论点,或许出乎人们的意料,在有谁可以想象,在忠诚、勇敢著称的日本人,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表现呢?
一切可以追溯到1903年5月22日。那一天,在小城日光的华岩瀑布旁,年仅18岁的大学生藤村操削下一块桴树树皮,写出“岩头之感”后沉潭自尽。在后来轰传一时的这份遗书里,藤村操反复追问着人生的意义。他并且写出了自己的答案:“曰”不可解。他说,“我怀此恨而烦闷,终至决死”……
不久,“烦闷”一词成为此后日本大学生最流行的词汇了。和“烦闷”同时出现的,则是“成功”。如果说,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以脱亚入欧、富国强兵为追求,几千万国民匍匐在这个目标之下,忍饥受饿、视死如归,从而缔造了“明治精神”的话,那么,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这种精神不仅退居到了日本民族的心灵角落,在纷纭浩荡、不断嬗变的市井间,渐渐滋生的,恰恰是它的反面。
与父辈们不同,新一代青年追求的“成功”,和国家无关。几乎是日俄战争刚刚落幕,千万青年就生长着新的日本意识:大国地位已经实现,“现在该追求与国家目标无关的个人目标了”。为此,他们刻苦用功、考入大学,并渐渐接受了自由主义思想。随即,他们步入公司、成为中产阶级,开始了效仿欧美的生活方式。
而,这个人群是如此的孤立,成为“新市民”、领取可观薪水的青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出身农村、或者家境贫寒的那些青年,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依旧是从军。换而言之,他们不仅在观念上与父辈、与“明治精神”对立,他们在身份上也与自己的同龄人、特别是青年军人们对立。
在一代人的身上,日本就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西洋的、城市的、中产阶级的和代议政治的,另一个则是东方的、村社的、赤贫农夫和天皇制度的。
而正是这种分裂,导致了当他们突然面对失败之后,无论是那些有着欧美的言辞、杂交的大脑,但左右着他们的言辞与观念的,依旧是古老的日本之心的新市民,或是那些东方的、村社的、赤贫农夫的和天皇制度的日本人产生一种无所是从感,他们从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帝国和他们将会面对失败。
在意识到即将面对失败时,日本人的情绪正如同这种对立一般,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无所是从。
与皇宫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西侧的近卫师团,这个尚未能从20天前的暴乱的整肃中恢复过来的营房里,几千名被解除武装,至今仍然被“看管”在营房之中的士兵们,麻木的看着那些少壮军官们的鼓动,这些刚从士官学校紧急抽调的军官生,并不愿意就这么结束这场战争。
“在一场经历一场暴乱之后,绝不可能发生煽动起一场新的暴乱!”
看着那些士兵,提着枪站在同学们身后的上原有泽在心中暗思到,做为一个刚刚入校的士官生,如果不是因为5。21士兵受赤军煽动叛乱,或许根本没有机会来到东京,士官学校调动了一切力量,用于稳定和整严肃近卫师团,而上原有泽则是以军曹的军衔进入近卫师团,协助长官整严肃。
按照计划,士官生将配合少壮派军官制止新内阁的叛国行为,少壮派军官去说服新任近卫师团长和其它师团参与叛乱,而士官生则劝说这些士兵参与叛乱。但是,谁能想到,在经历了20天的整肃之后,这些以服从长官命令为已任的士兵,尽然拒绝服从这个在他们看来非常荒谬的命令,更何况在内心深处,他们更愿意看到战争的结束。
“控制东京要地,消灭叛国的近卫!进入皇宫保护天皇!”
在这些曾经参加5。21起义的士兵看来,这个命令与十二天前是何其相似。而少壮军官前去说服各师团的师团长时,所得到的回答是。
“作为军人,我们只有服从天皇的圣断,别无选择。现在,我们是战是降,取决于敌人对我方谈判的结果。战也好,降也好,你们都必须记住,你们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不能违反严格的军纪。大难当头,一个人的轻举妄动也可能造成国家的毁灭。”
而当他们试图反抗时,杀死师团长,夺取师团长的印章,以调动部队时,所面对却是陆军参谋本部派出的已经做好准备的宪兵部队,一些少壮军官则遭到逮捕,而东京卫戍司令则亲自带人到的各军营劝说那些与已经准备离营前往皇宫或与士官生对立的士兵。
少壮军官和士官生们最后的尝试,就是在这种几乎有些诡异的气氛中宣告失败。
第二天,少壮军官试图发动叛乱,以将战争进行到底“以进行六千万玉碎的国土圣战”的新闻非常“意外”被泄露到报界,而近卫则通过的他人在多篇报纸上对这些少壮军官进行的全面的点头论足。
“……为了避免承认失败,少数人宁愿使国家成为焦土,也不愿意走上断头台。为了使全国人民与其同归于尽,还拼命叫嚣六千万人人阵亡。这种残忍无比的非人道行径与地狱中的魔鬼没什么两样。”
近卫文麿似乎等到了自己所需要的那个合适的时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adnovel。,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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