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灭亡的种子,在她70年前诞生之日就埋下了。
1870年法国在普法战争之中惨败,拿破仑三世的法兰西第二帝国倒台。法国议会决定通过制定宪法来确定法国今后的政体,而当时保皇党在645个议席中占据420席,共和派仅占145席。幸好,庞大的保皇派势力分为数个支派,互相之间不断倾轧,这给了共和派可乘之机。1875年1月,共和联盟在议会以仅仅1票的优势通过了共和制宪法,确定法兰西实施共和制,最高领导人为总统,内阁向总统和议会负责。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建立。
但这个仅仅依靠1票优势建立的共和政权从来就没有获得过国内各个政治派系的尊重。第三共和国的历史书中,唯一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词汇就是“团结”。对于国内不计其数的保皇派、法西斯主义者、军人独裁爱好者和**者们来说,国家现行的共和制度是一件让人厌恶的装饰品,不是什么值得抛头颅洒热血去誓死保卫的东西。要不是议会民主制特有的人人有份机会均等的特点,谁都有机会上台组阁,也许共和政府不消两年就会消失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了。
1938年4月,爱德华?达拉第第三次组阁,宣布实行非常法令,增加税收。法共举行总罢工以示抗议,但在强力镇压下最终失败。人民阵线由此走向终结,左翼执掌共和国政权的努力失败,曾经被取缔的保皇党和法西斯集团则重新粉墨登场,继续闹事。
达拉第虽然不失为一名果断的领袖,但其才智显然不济,面对咄咄逼人的希特勒,法国在外交上只有招架之功、节节退让,慕尼黑协定的签定更令其国际形象大为受损;在国内却公然无视宪法,逮捕法社工党议员,解散社工党。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只是为自第三共和国建国以来重未停止努力的各类共和制的敌人们提供了有一个优秀的借口,在“一个适当的时刻”给了危如垂卵的共和国最后一击而已……”
共和30年2月《新公民日报》——《历史的必然——第三共和国的灭亡》
维希,位于法国的小城,六年前,这里驰名欧洲是因其为温泉胜地之名,维希以它的矿泉水著名,有很多种类。维希是旅游疗养的好去处,而此时世人提及维希,却是因其为法德停战后,法国政府所在地。
虽然现在的维希是法国政府所在地,但他是旅游疗养的好去处,城不大,但自然风光美;没有大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大城市的节奏,整个城市显得安静、悠闲。
从42年年末遭到德军的全面占领后,尽管表面上维希法国仍然存在,这个国家似乎仍然是独立的、中立的,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明白赖伐尔的维希政府不过只是德国人的傀儡而已,而在维希街头巡逻的德**人即是一种佐证。
阳光紧贴着墙壁垂直往下照,一直照到小巷尽头,一些拱形建筑使得深蓝色天空看上去像是被分成一段一段的。阳光垂直往下照,照在墙上杂乱无序的窗户上,照到放在窗台上的锅子里栽着的罗勒和牛至等植物上,照到绳子上晾晒着的内衣和衬裙上,一直照在台阶和卵石铺的路面上。
皮尔斯站在小街的中间,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街道上不时经过的德国巡逻队,作为维希法国的议员,其它议员和官员的那种奢侈的生活与皮尔斯是无缘的,按他身上的那身打扮,在维希他不过是个不起的小老头而已。
但在维希包括德国人和法国人都知道这个小老头的倔强,即便是德国人和执政赖伐尔都对他的那种法兰西式的倔强备觉无力,他曾在国会上为犹太人主持过公道,亦曾在德国人的面前据礼力争,甚至曾保护过那些逃跑的劳工。
“我唯一忠诚的就是法兰西,唯一的使命就是与我的人民在一起!”
尽管这个小老头让德国人感到不快,但显然他们有时候似乎需要一些人来展现自己的宽容,皮尔斯这个法国老头虽引起德国的不快,但至少却没有威胁到他的安全,甚至连地下抵抗军,也明白他是一名爱国者,至少是以他的方式。
而这位特殊的爱国者,却一直是法兰西元首贝当身边最为亲密的顾问,尤其是在过去的几年,在贝当的合作者在德国人的压力下,或是由于他们自己变节或失望,一个接一个离开元帅时,他和另一名顾部元帅的侍从医生梅内特勒博士,对贝当具有颇大的影响,或许这才是德国人表现出他的宽容的真正的原因。
“你好!”
在两名妇人从皮尔斯的身边经过时,他微笑着和这两名妇人打着招呼,他的声音沙哑,像个老小孩似的,说每句话都很低,表情严肃。
头戴礼帽的中年人,走到皮尔斯面前后,轻轻摘帽行礼。
“你好,皮尔斯先生,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不!谢谢,萨雷,我的朋友,要知道,现在欧洲的咖啡都是人造咖啡!”
皮尔斯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我说的是天然咖啡,产自挪威!”
萨雷依然礼貌十足的邀请着眼前的这位令人尊敬的议员,旁人若是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或许会诧异十足,毕竟咖啡是热带作物,挪威显然不可能出产咖啡。
“如果那样的话,或许真应该尝尝。”
对方的回答并未让皮尔斯显露任何疑色,反而接受了对方的邀请,或许尝尝新鲜的咖啡也是不错的选择。
遮阳伞下的圆桌两人面对而坐,两人手间的咖啡杯冒着热气,这种黑色而苦涩的人造咖啡是绝大多数欧洲人在过去的数年中,唯一可以享用到的“美食”,可即便如此,也同样受到配给限制。
“……更麻烦的,这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根本不把律师出身的总理雷诺和第三共和国政府放在眼里,他们觉得正是因为这个已经被马克思主义者腐化的政府,才致有当年之败。从一开始,法国就应该按照他们老将军元帅的步调行事。”
坐在咖啡桌前的皮尔斯和眼前的雷诺侃侃而谈着,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一个爱国的老头儿对六年那场战争的遗憾。
“贝当和魏刚这样的保皇党军事领袖们对第三共和国政府抱着极端蔑视的情绪,他们不愿为这个他们并不尊重的政府牺牲军队。海军司令达尔朗支持贝当。总理雷诺势单力薄,束手无策,事实上已经被架空。正因如此心力交瘁的雷诺辞去总理职务,贝当理所当然地继任了这个职位。那一天,法兰西共和国第107届——也是最后一届内阁的第一次内阁会议只开了半个小时,所有人一致高呼“毫不迟疑地请求德国政府停止敌对行动”。随后不等德军回应,贝当就公开讲话号召停止抵抗。”
“恐怕并不仅如此吧!似乎还有一些英国人的原因!”
品着像是焦炭和药混合成的人造咖啡,萨雷轻声说道。
“没错,正是因为英国人的过错,才会导致法国在这场战争中的失败!正因如此,元帅才会觉得趁还没亡国,尽快休战是对法国而言,最好的选择!”
用匙子搅动着杯中苦涩的咖啡时,皮尔斯点头赞同着眼前的萨雷先生的话。
在六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法国的盟友英国的表现并不厚道,或许是那场失败的原因之一,至少一直以来,法国都存在着这种争论。对英国来说,法国只不过是一道防线,法国后面还有更值得信赖的英吉利海峡。到了紧要关头,英国甚至可以撤到加拿大,在美国的支持下抵抗很长时间。他们没有理由将宝全部押在倒霉的法国战场上。后来,英军主动放弃战略要地阿拉斯,法军只好跟着全线溃退。
“但是,将第三共和国最终击毙的,是由各类对共和制度不满的政治势力所控制的法国议会。他们以完美地符合法律程序、甚至称得上非常文艺的方式——修改宪法,将第三共和国送入坟墓。”
面中带着遗憾之色的的皮尔斯似乎是想提醒着眼前的雷萨。
“1875年宪法曾使法国成为一个自由的国家。它的消亡,与其说是由于它自身的缺点,不如说是那些负责保卫和管理它的人们的过失。”
面对皮尔斯的回答,雷萨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一个答案,贝当政府与同盟国的合作已势成必然,即便是德国人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国内对于贝当等反英情绪,显然是没有任何必要的,或许法国输掉了那场战争,但是对于法国而言,或许他们更多的时候,将那视为的一个机会,而并不一定是耻辱,就像魏刚在第三共和国灭亡后,曾得意洋洋的说到“我虽打不赢德国人,至少打得赢共和制。”
“那么那位太子呢?他会不会因为局势的变化而变化?”
放下咖啡杯的萨雷又提到了另一个问题。
第三共和国崩溃之后,代之而起的是“元首”贝当的个人专政。贝当是在法国大溃败的形势下登台执政的,而且他又是凡尔登的胜利者,在法国有很大威望。因此,贝当的个人权威和专政,是维希政府的重要支柱。当时,维希政府的一切文件都是以君主政体的格式开始的:“本人,菲利普?贝当,以法国元帅,法兰西国家元首名义宣布,”这句话明显地表明了贝当政权的个人性质。他为加强个人权力,实行了效忠宣誓制,一切军政大小官员都分批实行宣誓,效忠贝当。而根据其所颁布的第四号制宪法令,赖伐尔成为贝当的第一继承人,自然也就是萨雷口中的太子。
“他的政策是基于同德国和解,在他看来,没有这种和解,就不可能有欧洲的和平、法国的和平,或是世界的和平。过去他确信德国人将会获胜。但是,即使德国战败,他的对德政策也还是如此,因为这是为决定性和平打算的唯一可行的政策。”
皮尔斯的口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如果元帅还是为了保全法兰西的存在,那么赖伐尔则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贼。在1942年6月22日的一篇广播讲话中,他甚至说出了这句臭名昭著的话:“我祝愿德国胜利。”,尽管他本人曾解释说,这是为让制造让德国相信法国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