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梳安慰智圆道:“你先别着急,慢慢说!你可知道那智晓是个什么来头?哪儿的人?”
智圆道:“她初入庵里时曾跟师傅说过,她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为命中克父克母,这才听了一个尼姑的话随那尼姑出了家。后来那尼姑在云游的途中病死了,她不想再到处乱晃,就投奔到我们这庵里来了。她还拜了我师傅为师傅,连法名都改成了智晓。对了,她说她自己是泰安那边的人。到底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平日里她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来往?”宝梳又问道。
智圆颦眉想了想道:“好像……没有吧!平日里往来的除了香客,就是庵里这几个了,不过她时不时也会出去一趟,是去见人还是买东西那就不清楚了。”
“总是她一个人出门吗?”
“对,总是一个人出门,若是有人想与她一块儿,她就推说自己有急事儿等不了,然后就走了。”
话刚说到这儿,那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智圆忙从榻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迎着进门来的师傅定如。定如进来时,先是瞥了智圆一眼,然后走到宝梳跟前笑盈盈地行了个礼道:“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阮夫人吧?老尼见驾来迟,还请阮夫人见谅!”
“师太也别给我带那么高的帽子了,”宝梳浅酌了一口茶水道,“我知道你是因何来的,不就是为了刚才我发了几句脾气吗?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喝几口清静茶,找个清静的人聊会儿天儿,既然贵庵不待见,那我这就走好了。”
“千万别啊!”定如连连弯腰道,“阮夫人真是误会了!像您这样菩萨心肠的夫人我们请还请不来呢,怎么会不待见?是我那个小徒弟说话没说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儿,她拿个鸡毛当令箭冲撞了阮夫人,还请阮夫人见谅!”
“也罢,来这儿不是图生气了,你出去吧!我还要跟智圆师傅聊几句呢!”
定如侧脸瞟了瞟智圆,然后又对宝梳笑道:“不知道智圆招呼得可好?这丫头有些笨手笨脚,屋里也没什么好茶叶可招呼阮夫人的,不如老尼让智晓来,智晓会煮茶,又会剥菱角。刚刚山下新送来了两筐子菱角,让她就手剥给夫人您尝尝鲜儿,如何?”
宝梳斜眼扫了定如一眼,故作口气不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是来逛窑子的是吧?哪个姑子聊天不是聊,非得把你们庵里头牌叫来伺候着?难道怕我待会儿打赏的灯油钱不够给庵里菩萨吃午饭的?”
“不是不是,老尼是怕智圆招呼不周啊……”
“行了,”宝梳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下去吧!再啰嗦,我可真不给脸了!”
定如脸色讪讪,转头狠狠地盯了智圆一眼,这才退出了房间。智圆松了好大一口气,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宝梳跟前哀求道:“阮夫人,求您今儿就把我捞出这火坑子吧!这儿比窑子还不如呢!师傅已经对我起疑心了,您要前脚走了,她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呢!求求您了,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把我领走吧!”
宝梳拉了她起来问道:“领了你出去,你可有去处?”
智圆连连点头道:“我自回老家寻我爹娘去!出来做姑子这些年,我手头也有些积攒,拿回老家还可以自己做点小营生,饿不死的。”
宝梳点点头道:“那好,既然你有心要离开,我自然会搭把手。不过,你得好好跟我说说那智晓的事儿。”
智圆坐回了榻上,一边斟茶一边问道:“阮夫人总问智晓,是不是智晓哪里开罪您了?她那人八面玲珑,最会讨好那些夫人小姐了,按说不该得罪您呐!”
“倒说不说得罪不得罪的,只是对她那个人有些好奇罢了。你仔细想想,平日里除了一般的香客和庵里几个人,可还见过别的人?”
“别的人?”智圆捧着茶杯使劲地想了一回道,“要说别的人应该没有,不过前些日子却有个姑子来找过她,说是她同门师妹。”
“姑子?什么样儿的?”
“大概二十出头吧,瞧着比我大些,模样也挺齐整的。我记得那天都快关庵门了,那姑子才顶着雨赶来。当时是我在关门,所以我就往她那雨披子下瞄一眼,见是个光头姑子,这才放心地让她进来了。”
“后来呢?”
“后来她说是智晓从前的同门,听说智晓在这儿落脚,便来叙叙旧,我就领着她去找智晓了。”
“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听智晓说是第二天清早走的。”
“打哪儿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姑子了吗?”
“没了,”智圆摇头道,“就见过那么一回而已。”
宝梳抿了抿下嘴唇,想了想问道:“你会画画吗?”
“不会。”
“那姑子的容貌你可还记得?”
“还记得。”
“这样,一会儿我离开的时候找个借口把你也带走,你先收拾收拾跟我回府,等你把那姑子的容貌描绘清楚了,我就找个人把你送回老家去。”
智圆双膝跪在榻上磕头道:“多谢阮夫人了!往后我必定每日为您和您全家诵经祈福,保你们一家平安康泰,事事顺心!”
“起来吧!你倒是多跟我说说智晓那人的事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