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湫当然是第一个被宋千禾看引入眼帘的人,她扑闪着明亮的双眼,满是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扶着她坐起身来,莫湫用那一贯温和的态度回道:“你病了,在大夫这儿。”
“病了?”她歪着小脑袋,依旧眨巴着双眼,“我……我是谁?”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有些微微胀痛。
“你叫沐云,”莫湫给她另外起了名字,生怕在外喊出了她的真名会被旁人听去,“现在身子已经好许多了,要不今天就带你回家吧!”
看着眼前这暖如春风般的男子,她心里也是并没有起什么戒心。只是默默点头后,莫湫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听到身后的声音,莫湫抿嘴一笑,“莫湫。”
“哦……”她点点头,似是记住了,而后又仔细观察着莫湫的种种举动。见宋千禾竟然如此安静,莫湫有些不习惯。他想着,难不成是那药物把宋千禾的个性都给改变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所谓了。
莫湫扛着行李,伸出手来让她挽着自己。宋千禾抬头看了看莫湫,有些羞涩。莫湫看着她这娇羞模样,心里欢喜得很,“你身子弱,挽着我走路,多少能借点力。”
说着,就抓起了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千禾微微一抿嘴,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莫湫很是不习惯。
让宋千禾坐上马车后,他看见了段瑜。“半仙,”他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太深了,“这……莫不是连人的脾气性子都会被改了吧?”
段瑜一愣,“这怎么可能!要是这药有这么大能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湫也觉得一片茫然,无奈,便也不再多做考虑了。段瑜一捋胡须,微微摇头,“改性子……不可能啊……”
他们自然不知,心中满是不安的宋千禾,骨子里就是如此的。平日里,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想,去担当,她便会露出强悍的一面来武装自己。而在相允宇在的日子,她能够安心,于是在爱人面前,她才会稍许露出些小女人的姿态。虽然,在王府中时,她调皮的性子也是让众人皆知了。但是,那也是在安心的状况下才会流露的行为。
而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看起来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个莫湫可以依靠——而自己又不确定,这个莫湫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一路上的安静,让莫湫心里实在难受得紧。“沐云,记得你平日里总是能够说许多话,这一病好,怎就变得如此安静了?”
她一噘嘴,满是委屈,“我……我怎么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子的……”莫湫苦叹,“大夫说,你或许会忘了些许身边的人,没想到,你连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都不记得了呀!”说着,还替她整理了下衣襟,“看来这些日子,我是得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了!”
“莫湫,你我……是什么关系?你是做什么的?家……是在哪里的?我为什么会病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莫湫只好慢慢圆谎。
“我是个生意人,我们住在江南,你嘛……发了一场高烧,”莫湫记得过去的宋千禾是如何变化的,不如就还是让她听一听这半真半假的借口了,“而我们……”说到这里,莫湫有些难以启齿。
见他突然迟疑,千禾干脆凑了上去追问了起来:“是什么?”
莫湫垂眼一笑,看着面前露出了俏皮之态的宋千禾——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她不是!
“我们……订了亲。”
话音刚落,千禾眨了两下眼后,微微退后。见她满脸惊讶,莫湫倒也不以为然,“怎么了?”
“那……我现在,是应该回自己家吧?”莫湫听出来了,她是觉得,现在莫湫应该送她回“娘家”,而不是在莫湫的地方。
而莫湫,也挺会做戏。“云儿,你原来的家……已经没有了。”
这一脸哀伤,看得千禾心里很是难受。“发生什么事了?”
莫湫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等你好一些了,我再与你说吧!你的身子才好……”
“我……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心里焦急,虽然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想来总是自己家人的事,又怎能如此不知情呢?
莫湫再一次长叹,想来他还是头一回对一个女子撒了那么多谎,为的又是能让她一直都留在自己身边。
“前些日子里,朝廷中多生变故,不少朝臣都遭了秧。你家也是如此……现在活着的,就只有你一人。你不用再去记得曾经,因为记得只会是痛苦!”莫湫伸出他那长长的手臂,搂住了千禾的肩膀,“不记得才好。这辈子都不要去记得才好!你现在要开始新的生活,这样家人在天有灵才会安心,明白吗?”
看着莫湫那满是苦涩的神情,“沐云”便不再多问了。她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莫湫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抚着她的发丝——试想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