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古锭刀,一眼血洒绸。
一杆皇旗扬,一人站尸巅。
相氏的大旗飘扬,**在了那一堆北漠军的尸身之上。
龙晋枫冷冷看着眼前这一片血流成河,他一手扶着那旗杆,一手提着一颗人头,渐渐地,那双血眸逐渐瞪大。
而后,那浑身是血的人,发出一声震天嘶喊:“贾王人头在此,漠军还不投降!”
号角声起,敌军纷纷收起了武器,后退撤兵。
洪白亦接待了敌军将领,收下了降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等龙晋枫回到主帅营帐,京城中已经送来了洪北辰的书信。前朝,龙家人为了兵权,已经和这丞相势成水火。而今,洪北辰竟然要洪白亦给龙晋枫加上个罪名,好在上京之前就除掉这个猛将。
少了龙晋枫,龙家的势力几乎能够被削弱近半。
可是,这一战,若不是龙晋枫判断准确,手刃了那贾王,又怎会有今天如此的胜利?
洪白亦不愿如此,可又不能违抗。毕竟,洪北辰不仅仅是丞相,也是自己的父亲。他深知洪氏的势力是绝对不可以被轻易颠覆,否则全族都会遭难——如同过往一般。
牺牲一个外姓人,确实是无足轻重。可是,洪白亦的良心,让他无法对龙晋枫下手。
而洪白亦的这种脾气,洪北辰自然是对其了如指掌的。
后手,他早有准备。
龙晋枫私通敌军的信件早已被伪造好,并趁着他离开自己的军帐时被放进了枕边的匣子之中。
通敌,是死罪。
被发现一封本就不存在的信,是必然。洪白亦当然明白这一切突然发生背后有着怎样的意义,他不想看着龙晋枫如此被冤死。
军中,不缺死士。
当洪白亦私下召集了一些忠心士兵,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切真相后,数人都挺身而出,愿意代替龙晋枫被行刑。
而被关押在牢笼之中的龙晋枫,却被在第二天蒙上了头,丢在了山野间。
他不知道军中发生了什么,他自然忍不住想要知道一切的后续究竟如何。
只是,军队早已经离开。他在山林中狩猎果腹,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龙家的宅院——看见的,却是一片空无。
他那狼狈的样子,旁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乞丐,或是个疯子。没人会认为,他是应该已经死在军中的通敌罪人。
他找到了洪白亦。
见到了龙晋枫还好好的活着,却又不知好歹地回到了京城,洪白亦很紧张。
“兄弟,你必须马上离开京城!否则,不知何时又会有人会来杀你!带着这些银两,不要回头!走!”
洪白亦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搡着龙晋枫,时而软语时而呵斥,为的就是要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龙晋枫走出百米远后,对着洪白亦的背影,跪地一磕头。
他明白,光凭洪白亦如此相救,他便没了给龙家复仇的理由。
哭笑不得,洪氏既是仇人,也是恩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好。
名字,他不想改。隐姓埋名为逃命,不是他的性子。只是,这一生,他除了舞刀弄枪,除了布阵打仗,便什么都不会了。
一阵涩风梨花荡,白影片片惹心愁。
看着陌生的城镇,龙晋枫呆坐在一棵梨树下。
带着纸伞的苏小贤,正提着食盒走着。看见不远处那梨花树的清新之美,很是沉醉。走近了,却看见树下的人,泛着空洞的双眼,毫无生气的样子。
她蹲下身,取出了些馒头,递了上去。
龙晋枫回过神来,他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苏小贤诧异,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落魄万分,却为何不要食物?
“看你的样子,必定是无处落脚吧!可会些什么本事?我的戏班儿里缺人手,可愿意来做事?”
苏小贤那温暖的笑容,让他不禁热泪盈眶。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姐妹,过去也是这般看着自己,这般说这话。而今……
“我会些功夫。”
“那便太好了!”
“只是,你就如此轻易……让我这么个生人进你的戏班吗?”
“我那儿呀,全都是如你这般的人。即便是我自己,也是如此!”
听着苏小贤的话,看着她缓缓站起的身子,龙晋枫错觉,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仙。
他什么都没敢再想下去,只想要个糊口的差事,落脚的地方罢了。
可是,戏班里的生活,让他逐渐有了生的希望。
看着苏小贤的身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一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