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离开的阿文并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喜欢坐在窗口能向外看的感觉,所以无忧便在窗前给她搭了个书案,屋内也有很多可供她解闷儿的书籍。
看着无忧走进院,她从窗口探出个脑袋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无忧阴沉的脸色倏地变得晴朗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只是阿文还是察觉到他微蹙的眉头。
便问道:“怎么了,莫非他们罚你了?”
无忧笑了笑,站在窗口的外面,与她面对面站着,这一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不同样貌的阿文,甚至他就从未感觉到陌生过,因为这双眼睛,实在是与之前的阿文如出一辙。
他既能分辨出来,那么那个人呢?他那么聪明,是否也看出了端倪呢?
阿文伸手在无忧的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真出事儿啦?”
无忧猛地回神,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话没说完,又沉默了一瞬,道:“没什么----你在看书?”
其实他想问,再次见到那个人,你心里是不是还难受着,可是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甚至是不敢问不敢想,他只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
心中忍不住自嘲一笑,什么时候,他竟变得如此胆小了,这还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冷血杀手吗?
阿文将手里的书摇了摇:“嗯,打发时间,这日子太无聊了,我现在才觉得一花一草一菩提的日子是那么的不适合我。也不知从前是-----”
她忽的住口,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又迅速笑道:“你昨天买的那个水晶糕挺好吃的,哪儿买的?”
无忧面上一喜:“你喜欢?那我再去多买些。”然后就不等阿文回话,转身匆匆离开。
直到无忧走出了大门。阿文才有些愣愣的,放下了手中的书,趴在窗台上,望着树顶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幻想了无数个相见的画面,最终,还是按照她预想的发生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言慕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浑身散发的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就是越发的沉稳内敛。
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她相信。这世上只怕也少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吧。
只是纵然你城府再深,我也不是软柿子!
阿文嘴角忍不住的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说过,若是不死,这笔账就一定会讨回来的。
院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言慕静静的望着趴在窗台上的女子,姣好的面容像是芙蓉花似的美丽,可一双眼睛看着却比腊月的寒梅还要孤傲冷清。
可这样矛盾的存在,却让女子平添了一份神秘的美感。
他停下了脚步。顺着阿文的视线望了过去,却是一只在树枝上欢快啼鸣的小鸟儿。
阿文听到了脚步声,却不想回头。虽然下定了决心,可言慕是何等的聪明,只稍看上一眼,便能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有眼神的接触。
言慕等了片刻。不见女子回头,他才不相信后者没看到他。忍不住嘴角上扬道:“你是刚才那个女子。”
阿文扭过头,眼神落在他下颚的地方。恭敬而疏远:“见过公子,只是此处是女眷的留宿之地,男子出现却是不妥,还请公子速速离开,免得惹人非议。”
言慕好笑的看着她,问道:“你怕我?”
阿文手不自觉的握紧,眼里的愤恨一闪而过,又立马被茫然取代,不解的道:“公子为何这样想?小女子与公子素未谋面,也算不得认识,孤男寡女即便是白天,也难免惹人闲话,自然是要回避的。”
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如同真的只是初次见面需要避嫌似的。
言慕想了想,许是觉得有道理,竟然就真的往后退了几步。
又道:“刚才见你脚步虚浮,听寂静大师说你一年前就开始在这里养病,怕是什么疑难杂症,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否让我替你号一号脉。”
见阿文迷惑,他又解释道:“我是个大夫。”
阿文哦了一声,了然,淡淡道:“我这病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找不出原因,也吃了不少药,怕是没救了,其实能活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我不奢求还能痊愈,只要能活到完成心愿之后,我便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