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也没有必要躲人,信步走了过去,却发现那个和人说话的士兵竟然是郑宇。
郑宇背对着他,并不知道吴畏走过来。吴畏听到郑宇说道:“爹,我的津贴不都寄回来了吗?你就别出海打鱼了。”
“那怎么行。”郑宇的父亲说道:“那得给你攒着娶媳妇呢,谁还能干一辈子兵?”说完他缓了一口气,又说道:“再说你爹这身板,不下海干什么去?难道在家养老?”
郑宇还想再劝,听到身后有人笑道:“小郑,这是你父亲?”说话的人正是吴畏。
吓了一跳,连忙给吴畏介绍,吴畏摆手笑了一下,伸手去握郑宇父亲的手,笑道:“我叫吴畏。”
郑宇的父亲好歹算是军属,军官和士兵还是能分得出来的,不过他还真没见过吴畏,自然没想到这个一个人溜达过来的年青军官竟然就是威震天下,一支孤军打平日本的吴畏吴司令,看这架势,就算是县长都比吴畏威风多了。看着吴畏的手顿时愣住了,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吴畏也没在意,握了一下郑父的手,向郑宇说道:“不是让你回家看看吗?怎么还没走?”
郑宇迟疑了一下,说道:“回去过了。”
吴畏这才恍然,抬头看了看天,笑道:“这天还早,怎么不吃过晚饭再回来?”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向郑父说道:“正好我也没吃饭呢,你家就是附近吧,咱哥俩喝一盅?”
郑父更加吃惊,使劲眨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吴畏笑着看了看郑宇,说道:“回来一趟不容易,多陪陪家里人。”
郑宇嗯了一声,拉了父亲一把,示意他来带路。吴畏回头向远远跟着的卫兵招了招手,等士兵跑到跟前,说道:“去把加西亚厂长送我的洋酒拿来。”
郑宇看到卫兵茫然的样子,向吴畏说道:“我去吧。”
吴畏点了点头,让郑宇去取酒,自己和郑父先往他家里去。
两个人走了一会,郑父心中的拘谨略去,也开始和吴畏有问有答起来。说起来这时代的人都早婚,郑宇是家中长子,郑父今年也就三十出头,比吴畏大点有限,要说哥俩倒也合适。只是两个人经历身份完全不同,乍看上去,郑父可比吴畏老得多了。
出了军营,卫兵们就不再远远跟着了,一帮人围上来摆开警戒队形,吴畏笑道:“这不还是咱们的地盘嘛?至于一幅鬼子进村的样子。”
郑父也笑,小心的说道:“这块十里八乡的都认识,来个外人马上就知道,混不进来刺客。”
吴畏向带队的王翔笑道:“听见没有?都把枪收起来。回去个人弄点干粮来,别把郑宇家吃穷了。”
郑父连说“不能”,想了想又说道:“部队在这里,大家的鱼货有地方卖,日子比从前好过多了。”
这些事情吴畏倒是知道,点头说道:“现在大部队走了,大家的鱼都怎么办了?”
郑父迟疑了一下,说道:“现在大家都到城里去卖了。”
吴畏嗯了一声,沉默着不知道想什么事情。郑父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本来我家打的鱼还是一直卖给部队里的,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军属。不过大小子不让我卖了,说是不要和乡亲们抢饭碗,影响不好。我这又没偷没抢的,怎么就影响不好了?”
吴畏呃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什么郑宇会劝父亲不要再出海打渔了,原来不是担心郑父有危险。
要说起来,吴畏自己就是护短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手下的人自然也特别抱团,别说郑宇在自己身边当兵,就算是普通士兵的家属,提一声自己是军属,在陆一师的一亩三分地上也能得到照顾,这也是郑父刚才敢说十里八乡进个外人,部队立刻就能知道的原因,陆一师在旅顺这一带的凝聚力极强。
现在陆一师大部移防,少数留守部队虽然也要吃饭,但是肯定不可能再收那么多鱼货,留守部队挑家属的鱼来收也属平常,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郑父不听郑宇的劝说并不奇怪。
他想了想,说道:“我知道郑宇是老大,他下面还有几个孩子啊?”
“他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郑父见吴畏并没有附和自己的话,心中难免失望,说起来郑宇的津贴虽然不多,但是放在旅顺这一带的农村,也算一笔小钱了,郑父就算不再出海,也尽能生活。不过每个人都有向往更好生活的权力,郑父正当壮年,自然希望孩子们都能活得风风光光,现在就琢磨养老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吴畏点了点头,说道:“打渔是祖传的手艺,我也不劝你干或者不干。不过最近船厂那边要招一批工人,你帮我问问有没有想去的,也算是个能干一辈子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