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囊中羞涩无闲日(1 / 2)

明末微官 雨天无辰 2211 字 2022-10-12

清晨的一缕阳光明晃晃地照在沈重脸上,鸟儿在四处欢唱着,脸上一层露水凉涔涔的,沈重心不甘情不愿的醒了过来。

懒洋洋地起床收拾整齐,出了竹屋伸个懒腰,信步走到竹林,随手撕下一枝新鲜的细竹条,将一头儿放在嘴里咬扁,使劲地刷着牙齿。走到泉眼处,用竹筒接满了水,灌了一大口,不顾被凉得疼的牙齿痛快着漱口,然后低头对着点水的蜻蜓喷了过去。随后蹲下,将脸浸入水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呼出一口长气。也不擦脸,重新生了火,将昨夜未吃完的米饭倒入笋汤桶中,在火上热着。一边等着,一边拿了刀将毛竹皮削成条,编了几个簸箩,抓了一把米,走到几处草籽茂盛的地方,做了三处捕鸟的机关。再回来从车里,拿了几张网,在不远处的竹林边、榧树林里一一挂好。回到火堆的时候,汤饭已是热好了。就着昨日的烤鱼,嚼着嫩笋,大口大口吃着汤饭,开始了美好的第一天。

检视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沈重苦恼地挠着头。若是像这样简单的生活,支撑个半年没有问题,可要实现昨晚的梦想,无论如何是不够的。不由深恨自己昨日戏演过了头,潇洒的大了点,到了下半场,顺理成章地拿了汤爷爷给准备的钱财,效果也差不到哪儿去,非要一激动求个完美,分文不要的假清高,搞得现在头大无比的想着挣钱,何苦来哉。

大明朝穷人的钱不好挣,就是费了半天劲弄个仨瓜俩枣,也不过是两天的嚼用。至于开垦土地,大汗淋漓地辛苦耕耘,攒下微薄的积蓄,更是免谈。所以,本着劫富济贫、快速致富的心思,沈重的屠刀当然要宰向富户,而且是男人女人一起宰。

从现代商业视角来看,大明朝就是一块尚未开垦的处女地:达的农业却产物单一,主要就是桑棉粮食,缺乏新品种大量的引进和推广,更谈不上“果农畜鱼蔬”的小五位和“官商钱工农”的大五位一体模式;可怜的手工业整体技术及研能力低下、缺乏产业链式商业化运营水平;还处于萌芽状态的金融行业除了覆盖面小,经营手段单一的钱庄就没别的了。再加上封建体制、糟糕物流和信息传递慢的限制,使得大明朝的经济展速度缓慢。这个年代最挣钱的就是三种,官商勾结展塞外和海外贸易,玩玩土地兼并,放放高利贷,把弄来的大量金银制成金砖和银冬瓜窖藏在地下,建设人工矿藏,留给万一不争气的儿孙。

面对如此大好时代,就是沈重,也不枉在中枢锻炼学习了十余年,若是去给皇帝和大臣讲讲课,谈谈建设区域特色的龙头企业,带动当地上下游产业;建立银行平台,搞搞引导性投资和贸易,完成盈利税收、促进工商、便民利民的多头丰收;以利润为纽带,打造东南亚粮食基地,展海贸海运,回补促进北方经济腾飞,最终实现大明帝国复兴的宏伟目标,估计也能让皇帝和朝廷重臣彻底蒙圈。当然沈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想站在后世巨人肩膀上,在原始农业社会实现现代化,顺便完成个人财富的快速积累,就是白日做梦。即使有实现的可能,要么是在家致富前饿死,要么是动了中央地方,勋贵官员和大商人的蛋糕后,被人家玩死。

于是沈重放弃了宏伟蓝图,决定进军娱乐产业。这个时代的人们在打时间、排遣无聊方面,实在是非常可怜。女人们足不出户,偶尔去寺庙拜拜佛祖菩萨,走亲串友唠唠家常,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听听戏,玩玩内宅斗争;男人们要么喝酒吹牛,要么私下攒几酸涩诗词好在文会上搞搞个人崇拜,要么奉上大把银两追着名妓好四处炫耀自己被某知名姐姐多看了一眼。平日里吃着不新鲜的肉食,喝着加足了料的团茶,读着俗套劝人因果报应的章回体小说,想起来要多惨有多惨。于是经过详尽分析比较,再结合自身当下情况,沈重立即迅速给自己订立了实现目标的三个阶段:第一步,继承扬前后世茶文化,糊弄本县大户和文人雅士,骗得第一桶金,把竹楼盖好;第二步,进入文学界,躲在小楼内一边过着滋润的小日子,一边抄袭后世的小说,广泛获取文人大众的第二桶金,把园子盖好;第三步,进军文艺界,构建多品种高层次、集今生后世于大成的娱乐节目,混成个多才多金的文人雅士,然后醉生梦死快乐的生活。想到这里,沈重再也坐不住,雄心壮志熊熊燃烧,背起小推车里一个不大的竹筐,采茶去了。

江南的四月,雨水过后,正是摘菜春茶的好时机。怀着些许阴暗的心里,沈重放着自己山丘的野茶不采,先去周围的野茶林。人工养殖的茶树只有半人多高,甚是好采,而野茶林因无人栽培剪枝,多是二三米高,个别的能长到十米。嫉妒的沈重恨恨地瞅着那些人工茶园中低头采茶的妇女,想着日后有钱了就雇佣她们,爬高采摘自家的野茶。无奈地走进一处密密宽大的野茶林,便听见一串串少女的笑声,原是周围村落的女孩儿,出来采些春茶好回去贴补家用。沈重过去三年从未将制茶当成主业,不过是从前偶然请定业大和尚尝了自己炒制的茶水,见他爱上便每年随手弄些卖与他换了衣食。定业大师偏爱沈重这炒制的茶叶清香寡淡,又怜惜他年幼命苦,总是多多给他银两,因此沈重不急于时节,无人时方去弄些别人摘剩下的茶叶,今日一心牟利,倒是第一次赶上集中采茶的情况,还都是些妇人少女。

无奈地摇摇头,用未来美好日子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硬着头皮红着脸咬牙低头走了进去。那些少女皆是十三四岁年纪,就是那些妇人也不过三十,正纷纷爬在树上一边采摘一边说笑,瞧见突然进来一个男子,先是唬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女人们再详细瞅去,却见是位青衫少年,背着一个竹筐,干净乌黑的头用细绿竹枝散漫柔顺地束在头上,松落的几缕顺着白皙的脸庞迎风而动,直愣愣瞧着地的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清澈温和,那比女孩儿还漂亮的脸红红的带着羞意,实是一位形容不出的俊美少年。看着沈重害羞得局促不安的样子,天真无邪的少女们一阵笑声,沈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悔得壮志雄心悄然飞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想着赶快离去。

一个善良妇人柔声笑道:“小哥是哪家的,叫什么?也是来采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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