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在南京与东林党的第一次交锋,沈重摇头苦笑,这不是他想要得,后果也很严重,只是被东林一群后辈逼得不得不反击罢了。沈重不恨东林党,当然对东林在内所有的党派也都没有什么好感。所有的党派都代表了一种利益,晋党、秦党代表着塞外贸易的山西商团和边关军事商团,浙党代表着海外贸易,齐党、楚党代表着盐铁茶垄断贸易,而东林代表了江南新兴的商业财团。当然并不是如此简单绝对的划分,他们又都代表着文人士子和地主士绅的利益,又互相在对方的利益中有着共同或相反的利益。为了利益,南北斗争,党派斗争,或是联合起来对皇权勋贵和太监开战。他们当中也有许多忠正之士,只是因为局限性和党派限制,沦为了理想和背后财团的牺牲品。所以沈重不恨他们,中国几千年的朝代轮替就是这么一次次玩完的,之所以东林党、阉党在后世如此突出,只不过是他们玩垮了驱逐蒙元、再造汉统的大明朝,把它扔给了辽东的满清,最后演变成了百年国耻,成为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
沈重记得后世论坛上,对明末的皇帝、大臣、党争痛骂不止,从历史的一言片语中找出若干证据,证明了一个个历史上的忠臣变成了奸佞,一个个奸佞变成了受屈的忠良,沈重是有不同意见的。在沈重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利益导致的党争玩残了大明朝,只是这些历史上著名的忠良和奸佞在争斗时,万万没想到玩出了个李自成,玩出了个大清朝。他们真的没想这样,没想弄垮大明,他们虽然不干不净,可是还想在大明宽松的政治平台上获取更大的利益,只是最后玩得收不住手,将烈烈**泯灭在二百余年的奴才历史进程里。想到这里,沈重心中隐隐作痛,也许自己在游戏红尘的同时,最想的就是给他们提个醒,玩得时候收着点,别毁了华夏道统吧。不在乎官位大小,不在乎权势富贵,不在乎名利得失,只是想和历史上这些名人玩个痛快,用多了四百年的见识好好欺负一下古人,顺便在斗得兴高采烈,斗得乱七八糟的同时,给他们上上课,擦擦屁股而已。大明朝,我来了,我参与了,我恶心你们了,我拯救你们了,这就是沈重的快乐人生。
舱门传来当当敲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伸进来一个饭盒,又伸进来一个脑袋,然后又是一个脑袋,不是小心翼翼的翠儿和小芝又是谁。沈重撇撇嘴,良乡村人民的战斗力,他已经懒得理会了,若是北京的那些官员,有良乡村一成的功力,沈重就准备直接跑路,隐姓埋名,躲上一辈子。
“沈公子,沈大才子,沈大哥,重哥,还在生气呢。一天不吃饭,身体可受不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都是你最爱吃的,乖乖起来吃饭哦。”小芝蹩脚的温柔实在没什么吸引力,沈重赌气把头扭过去。翠儿上前坐在床边,给沈重揉着眉头,温柔说道:“怎么人大了,气性也跟着长呢。我才已经骂过我哥他们了,让他们明儿开始,好好跟你学兵事。多大点事儿,就能气得不吃饭,其实我哥他们才冤枉呢,人家明明说得是实话,却被我爹叫过去狠狠教训了一顿,非说他们是故意气你,若是再敢不听使唤,明儿就撵回去让刘爷爷收拾他们。你看他们都含冤被打了,你就吃饭吧。”沈重听了白眼瞪了翠儿一眼,嘴里嘀咕道:“避重就轻,光说人家大柱,你们就没气我。”翠儿笑道:“是,我们气着沈少爷了,该罚,可是你先吃饭再说怎么罚可好,正在长身体,可不能胡闹,到时再病了可就麻烦了。”
沈重又斜眼看着小芝,冲着翠儿努着嘴,意思还有人没认错呢。翠儿指着沈重的额头苦笑道:“你真真是我命里的魔星,就会欺负我。小芝,说你呢,还不过来哄哄。”小芝笑道:“是他自己要把大床让给咱们,我哪里有错。再说他自己非要教那两个憨牛什么兵法,投降二字也不是我说得,为啥要我哄他。要我说就巴巴的饿他一宿,等明天熬不住了自然会吃,若是晚上饿得睡不着,也有功夫想想这个山那个雪的,好准备准备下次教人家什么曲子,能让人家再叫出那种声音才好,要不这心荡漾不起来,怎么做风流才子呢。”
沈重听了气得转身朝里,不理她们。翠儿恨恨地打了小芝一下,嗔怪道:“就你能说,你那么狠心,刚才给我爹告什么状,害得我哥和栓子哥挨打。又缠着我给他做吃食,现在倒说嘴了,行,回头他面子下不来,就让他饿着,你可别心疼。”小芝瞧着翠儿出卖自己,羞恼地直跺脚,又瞧着沈重一副小爷不饿,就是不吃的架势,只好上千劝道:“重哥,好少爷,小的错了,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了这一遭儿如何。且吃点东西,好有力气收拾我们,你倒说说如何才肯吃饭,都依着你还不成。”
沈重听了,转过身来,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得喂我吃。”小芝忙点头表示同意。沈重得寸进尺地说道:“得喝茶。”小芝瞪圆了双眼要打他,犹豫了半天气狠狠的使劲点了下头。沈重又道:“我一人睡在这里害怕,你得陪我。”小芝气得转身要走,沈重忙拉住了她,急道:“最后一条放弃,就前两条就成。”翠儿指着沈重和小芝,弯腰笑得蹲了下去,摇头晃脑得甚是可恶。沈重指着翠儿道:“喝茶的事儿也包括你,别想躲过去,否则还是不吃。”
沈大少爷扭头就着翠儿手里的汤匙喝了一口汤,回头张口吃了小芝筷子夹着的菜,惬意地一边咀嚼一边用手打着拍子。幸福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小芝就将最后一口饭菜,恶狠狠地塞进沈重的口里,然后和翠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了舱门。沈重又气又急,口中的饭菜噎住了嗓子眼,咳嗽着拦阻不及。起身一边咳嗽一边拿了茶水,狠狠一口灌下,半晌才顺了下去,不停打着嗝。沈重一连喝了一壶茶水,终于解了打嗝,方气势汹汹地找翠儿小芝算账去了。
舱门关得结实,想想大柱栓子就睡在楼下,实在不敢相信他们知道自己要找翠儿小芝报仇后的涵养,沈重只得站在船舱口,看着天上的大雨,欲哭无泪,被南京官员士子畏于猛虎恶煞的沈东海,又在良乡村的无耻欺凌下,度过了悲伤的一天。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