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岛议事堂内,蒋海山拍着桌子咆哮着,马成以下众将领,潘林以下众大匠作,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怒视着蒋海山,唯有沈重沈大人笑眯眯地,似是非常欣赏。
蒋海山一拍桌案,对着潘林怒道:“老潘,我不要小船,再说一次,我不要小船。我要得是沈大人设计的二千料帆船,可以配置几十门弗朗机火炮,可以承载三百士卒,可以纵横四海,抢……那个强渡陆地岛屿的大船。”
潘林冷笑道:“老夫虽然不懂造船,可是既然大人命我管理,老夫倒是学了一些。二千料的大帆船,还强渡陆地岛屿,我看触礁翻船,士卒喂鱼的可能性最大。你身为水军指挥使,去问问那些威海、登州的水军,去问问那些造船的工匠,谁家二千料的大船,能够停靠没有深水码头的陆地岛屿,再来寻我的不是。”
蒋海山被潘林喷得蔫,可想着日后的威风和荣华富贵,便再次鼓起勇气,继续拍着桌案争执。只是争执之中,收敛了一半的力气和嗓门,阳刚中杂着些许温柔,极为恶心。
蒋海山说道:“你手下的工匠都在偷懒,每日除了往木料上刷些漆料,还干了什么。照你这速度,咱定边军的水军建成,怕得猴年马月才有希望。”
潘林不屑冷笑,咂着嘴对蒋海山说道:“原来为了你水师的安全,将木料晒干反而错了。行,老夫明日就让他们给你造船,只是在大海上战船忽然解体,你蒋海山给龙王爷做女婿之前,可别怨我。”
众人皆是轰然大笑,吴天武阴阳怪气地说道:“蒋指挥使,知道您心气高,要纵横四海,可您这水师总弄些触礁解体的花样,怕只能如老潘所说,上海底龙宫去翻江倒海了。”
田大壮更是恶形恶状比划着,哈哈笑道:“我见人家威海卫指挥都是一声令下,开船。咱蒋指挥使虎威一抖,直接下令,沉船。”
马成装模作样说道:“都收敛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还不许人家慢慢学么?”
蒋海山急忙感激的说道:“还是马总兵有见识,我老蒋旱鸭子一个,除了洗澡哪里见过水,可不得慢慢学么。”
马成摇头晃脑说道:“我倒是可以体谅你慢些,只是这几天你水师将卒连番上我那儿哭诉,都说活不下去了。你蒋指挥使逼着三千旱鸭子海里练憋气,不到一炷香不许露头,如今水师士卒一个个吃饭都不放盐,跑肚拉稀更是常事。医护营的柳泽士告诉我,他那儿躺的全是你水师的人,两人挤一张床铺都装不下,病好了也死赖着不肯出院,还请蒋指挥使尽快解决才是。”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蒋海山臊得缩肩夹背装哑巴,不敢再一声。
沈重敲敲桌子,说道:“行了,蒋海山也是心急,可以理解,这股子干劲儿还是需要表扬的。说正事儿吧。”
马成起身,指着桌上的辽东沙盘说道:“王福部三千步卒驻守铁山,姜大丹部三千步卒驻守獐子岛,田大壮部三千步卒驻守皮岛、须弥岛,蒋海山部三千步卒转为水师,暂时驻守须弥岛。我亲自率领吴天武和李晟部,我和吴天武部二千骑兵暂时驻守镇江,李晟部二千骑兵暂时驻守义州。你们都一一说说吧,今日定了方略,明日就各自归位,怕是有段时间不能见了。”
王福起身,指着铁山宣州位置说道:“铁山为我须弥岛、皮岛大本营门户,依照辽阳防守的经验,如今二万朝鲜青壮正在整修防御工事,就要接近尾声。末将敢保证,除非鞑子围而不攻,否则就让他们付出比辽阳还高的代价。”
姜大丹也起身说道:“獐子岛有住民六千,离陆地五十六海里,由十三个岛屿组成,有淡水,可耕种。西可入辽南,沿海可通鹿岛、大小长山岛。末将组织了朝鲜劳力,四面修筑工事炮台,进可攻退可守。”
田大壮起身,对沈重拱手道:“大人,皮岛寸草不生,面积不大不小,但离陆地最近。向北可经铁山、镇江,过山区直达瑷阳,威胁辽阳和建州,西连獐子岛,东接须弥岛和朝鲜,乃是最佳的进攻跳板。须弥岛不用说,面积大,四面环海,水深且离陆地较远,东西北三面是山,易守难攻,又可耕种,匠作营、造船厂、辎重营、医护营皆在此,乃是日后我定边军的根本所在。老潘吸收辽阳会战经验,重新设计了防御,末将负责皮岛修建,老潘负责须弥岛修建,由于工程量较大,刚刚完成一半。”
吴天武和李晟一齐拱手说道:“末将无可汇报,唯有于镇江(义州)待机而动,静观辽东局势。”
潘林接着汇报,对沈重说道:“匠作营已经全部完成,铁器坊、火器坊、盔甲坊、弩箭坊、造船厂尽数完工,初具制造能力。来自京城和良乡村的工匠全部到位,被咱们从辽南掠来,以及孙公公各处强硬调来的工匠,尤其是造船的工匠都已安顿看管,正在与原工匠营、良乡村父老混合搭配,争取尽快磨合,稳定人心,相信不久就可开工生产。朝鲜茂山的铁矿,平壤平安南道的煤炭,已经开始起运,经海路直达须弥岛,不久就可到达。只是朝鲜方面不太情愿,后面可能还会反悔,请大人关注。”
沈重点头说道:“都坐下,我来说几句。”
瞧着众人皆坐下静听,便说道:“吾与天子近臣的关系,你们都知道,自是耳聪目明,天下大事尽在吾心,故辽阳成军,便退守须弥岛,以观辽东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