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的南门北门同时大开,收获颇丰的张盘、朱国昌领着数百金州军南下,两万朝鲜民夫赶着空了大半儿的车辆,打着火把连夜向辽阳进。
辽阳,今夜无眠!
天启二年正月二十七,天命汗一声令下,近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绕过广宁,招降团山堡,占领右屯卫,于正月二十八逼近大凌河,终于看到了马成的冰雪之城。
如同一条宽大玉带的大凌河南岸,一座雄城铁壁般的冰雪之城昂然矗立。三丈多高的棱形城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光。城头密布几百座炮台,一门门弗朗机、虎蹲炮、臼炮、火箭车森然罗列、杀机无限。城头上定边军的战旗飞扬,数千铁甲蹲伏于城垛之后,在雪白的城墙掩映下,显出无数的黑影。一支支火铳瞄向大凌河冰面,严阵以待着建州十万雄兵,誓要让大金的豪勇,鲜血遍洒大凌河两岸。
望着纵横于冰雪大地的建州铁骑,望着阵列于对岸的数万虎狼,望着五里外渐渐成型的大营,熊廷弼吐出一口恶气,似乎终于解脱。
拍拍马成、陈策、童仲揆的肩膀,熊廷弼点头笑道:“老夫回山海关备战,辽西就拜托诸位了。”
说罢,熊廷弼哈哈大笑,昂然离去,还未走出几步,就听马成悠悠说道:“熊经略,还有五天!”
熊廷弼愕然回,疑惑问道:“什么五天?”
马成嘻嘻笑道:“末将答应您,死守辽西十天,已经过去了五天,所以还剩五天。”
熊廷弼勃然大怒,对马成咆哮道:“这冰雪之城至少能守一个月,你定边军能不能有点血气,为天子国家拼一次命?”
马成羞愧地摇摇头,对熊廷弼老老实实说道:“不能,五天后的午夜,末将会率领定边军和川浙军,沿冰冻的大凌河下海,经海上冰层回师觉华岛。这神仙般的大凌河堡,我们一个时辰都不会多待。”
熊廷弼怒吼道:“你多顶一天,山海关就多一天准备的时间,京师腹地就多一分安全,这些道理还要老夫给你讲几次?”
马成噗嗤一笑,对熊廷弼摇头道:“山海关已是万全,我家伯爷就要动了。”
熊廷弼怒道:“就算沈东海仗着地利优势攻入辽阳,可辽阳还有上万建州战兵,再动员上万老少也不是难事,若两军相持不下,奴酋最多派军救援,建州大军还会南下!”
马成摇头笑道:“不会的,末将刚刚收到王福急报,我家伯爷已经北上偷袭沈阳,而辽阳城内只有五千蒙古鞑子,却要面对定边军八千劲旅的偷袭,还有两万朝鲜大军的强攻,他们顶不住的。”
熊廷弼闻听就是一愣,忽然抢过亲兵的匕,猛地蹲下在冰面上开始画图。然后皱着眉头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忽然对马成怒道:“给老夫滚过来!”
马成捂嘴窃笑,乖乖走了过来,蹲在熊廷弼身边,得意之色如旭日朝阳,怎么都掩饰不住。
熊廷弼挥舞着匕,对马成吼道:“这里是辽西,你这个王八蛋领着两千土匪在大凌河阻敌。这里是连山关,蒋海山那个龟孙子领着三千海盗,哦对了,还有毛文龙麾下六千草包虚攻辽阳。这里是辽阳,若是沈重那个混账,领着七千铁骑北上,那由谁攻打辽阳?”
马成一边躲闪着熊廷弼疯狂的匕,一边连声安慰道:“经略大人,注意风度,小心别误伤了末将,末将可还要替您顶建奴五天呢。威海伯爷奔袭沈阳,攻打辽阳的自然就是蒋海山、毛文龙那两个龟孙子。”
熊廷弼怒火冲天,咆哮道:“兵呢,兵呢,他们那点人马怎么够,辽西都丢了,沈东海若不给老子攻下辽阳,老子怎么有脸去见天子?”
马成嘻嘻笑道:“蒋海山逼着朝鲜派了两万精锐的火枪兵。”
熊廷弼怒喝道:“朝鲜兵也算兵?你小子别卖关子,给老子一次说完。”
马成不好意思笑道:“我定边军撤出铁山,驻军威海卫的时候,我家伯爷一时大方,给毛文龙留下了六千精锐。”
熊廷弼目瞪口呆,看着地图呢喃道:“辽阳三万,辽南七千,将近四万人的粮草辎重,可不是个小数目,定边军又能抽出多少战兵?”
马成笑道:“两万朝鲜民夫,随伯爷由旅顺登陆,一路北上鞍山。五万朝鲜劳力,被蒋海山一路驱使,由义州西进辽阳。”
熊廷弼忽然一蹦三尺高,仰头哈哈笑道:“两万大军吸引辽阳守军至东门,八千豪勇连夜从密道偷袭,辽阳一战可下。沈阳的守卒最多只有两千,面对七千定边军铁骑,唯有束手而降。沈东海,你这个无耻小人,奸诈狡猾,一肚子坏水,竟然瞒尽了天下人!”
熊廷弼哈哈大笑,转身就走,马成在后连连高呼:“经略大人,说好了啊,五天!只有五天!”
熊廷弼轻松回头,对马成轻蔑一笑:“随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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