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王世子逃脱软禁不知所踪的消息传出后十天,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帝都渐渐归于平静,四皇子温墨峥走在街上已经听不见任何相关流言,愈发觉得无聊愁闷,一双眼死气沉沉。
“这两天与南庆太子妃谈联姻事宜,殿下累坏了吧?那位太子妃确实有些难对付,连我都时常被她问住,比传言形容得更加厉害。”
君无念负手闲逛,嘴上说着困难,脸上却笑意不减,看得温墨峥一阵埋怨:“你怎么还笑得出啊?眼看着其他人安安心心过日子,就我在这里忙忙碌碌准备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作为谋士你不是该排忧解难才对吗?看你笑,我心情越来越不好!”
“这种好事为什么不笑?殿下眼光当放远些,就算放不远,也该看看旁边愁眉苦脸的二皇子才对。”君无念轻摇折扇扇起阵阵凉风,目光淡逸,“狐丘国虽然退婚,与言姑娘的事却让二皇子倍受打击,尤其是二皇子当着五国使者的面回绝皇上指婚,这让皇上十分恼火。在这种关头殿下不违圣旨步步顺着皇上的意思,皇上不会看不到,对殿下的警惕自然弱上三分,于本就势单力薄的我们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温墨峥听了君无念的话,非但没有开心欢笑,反而更加沮丧:“好事好事,你就知道好事,你看看,这次事情闹得二哥都不肯理我了。”
“殿下已经是大人,必须学会独立,总依赖二皇子是不可能的。一国之君只有一个,不是二皇子就是殿下,倘若殿下为兄弟情义处处退让,最终让只想争位却无力治国的二皇子君临天下,那岂不是愧对百姓的希冀?”君无念微叹一声,眉梢染上几点惋惜,“二皇子若是身体康健倒还好,可他的病……总之,即便二皇子继位也很难保证大渊长治久安,论及资格,确实不如殿下。”
温墨疏痼疾缠身、余寿不多的事经狐丘国使者之口传遍皇城内外,从本人那里得到确认后温墨峥就一直心痛难过,这也是他连日烦闷的原因之一。
回想起兄长日益苍白的脸颊和瘦削身影,温墨峥不禁气恼:“那言姑娘也真是的,得知二哥痼疾难医就跟人跑了,二哥平时真心待她都被辜负,世上怎会有这样心狠的女人?也幸亏二哥没有娶她,再为她付出的话真是不值!”
停下脚步,君无念面对温墨峥哑然失笑:“殿下这是发什么无名火呢?言姑娘离开不是因为二皇子身染绝症,而是对二皇子诸多隐瞒感到心寒,假如没有这些原因,言姑娘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不离不弃。虽然我对言姑娘也有许多抱怨,但她的人品的确不该加以妄论,否则火眼金睛的墨情也不会对她倾心。”
抱怨被反驳令得温墨峥愈发无精打采,低头嘟囔半天,忽地一拍手掌猛然抬头:“啊,对了,无念,今日早朝时父皇说霍斯都那位使者要去青莲宫观赏,你说她脑子是不是有病?青莲宫都烧成那样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听你说她也与世子有过一段情缘后,我忽然发现,怎么世子喜欢的女子都有些怪异呢?他的口味到底有多奇怪?”
“赫连茗湮吗?”君无念脸上笑意散去,凝重渐起。
有些事,温墨峥比他更先一步得到消息,而另一些事是温墨峥不知他却知道的,譬如赫连茗湮与温墨情那段似有似无的感情,又譬如眼下作为来访使者的赫连茗湮曾经刺杀先帝。
那么,她千方百计想去青莲宫的原因是什么?为了凭吊有过接触的青莲王,仅此而已吗?
“殿下,你自己回宫,我还有些事要办。”君无念撂下话匆匆离开,留下温墨峥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一声哀叹。
“我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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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的到来给言离忧增添了几分笑容,哪怕白天要到处奔波寻找线索也没有半句抱怨,只是看着初九跟在身后一起辛苦难免心疼。
“为什么要把九儿叫来,让她在醉风雪月楼不是挺好吗?笑老板很关照她,不会让她吃苦的。”一大早起床准备继续出门打探的言离忧忍不住向温墨情抱怨,看着熟睡的初九怎么也不忍心叫醒。
“昔年童将军被召回帝都时,桑将军已身怀六甲,算算时间,在先帝派兵镇压巾帼军时孩子正当足月。我不知道桑将军有没有生下孩子,这些年也找不到线索去追查,及至看见那只铜烙又听你说它属于一个弃儿,这才想到也许她就是童将军和桑将军的孩子。”有关初九的事,温墨情从不乱开玩笑,轻轻为初九盖好被子,眸光一片柔和,“师父当年为桑将军号过脉,说她怀的应当是个女孩儿,倘若初九真是童将军和桑将军之后,我必须担起照顾她的责任才行。”
“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看这几天把九儿累的,晚上回来饭都顾不得吃,扑在床上就能睡着。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头绪,今天就休息一天,让九儿好好睡一觉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