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到七月了。”
烈日当空,驿站茶亭里,言离忧没头没脑叹了一句。
“七月如何?”温墨情喝着茶又点了两道简单小菜,被滚滚热浪烤得有些烦躁。
言离忧有些出神:“锦姐姐预产的日子差不多就在七月,也不知她在宫里过得怎样,这两天晚上睡觉时我总梦见她。”
温墨情头也不抬:“那今晚跟我睡。”
茶亭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三张桌子十二把长凳,谁稍微大点声说句话整个亭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温墨情一句暧昧言语立刻引来旁边一桌人窃笑,更惹得言离忧脸上一片赤红,咬牙切齿:“你就不能有点儿分寸么!”
“分寸?多金贵的东西?没听过。”享受着淡淡茗茶,温墨情一身无赖气旺盛十足,“是你非要分房睡的,睡不踏实总做恶梦能怪谁?我好心好意勉强同意夜里陪你,别不知好歹,其他人从来享受不到这般待遇。”
“不要脸。”
“不要脸!”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个是恼羞成怒的言离忧,另一个则是坐在二人中间位置,始终面无表情如石像般的乱雪阁阁主楼浅寒。
温墨情转着筷子微眯起眼:“难得你们两个同一阵营。”
楼浅寒丝毫不给言离忧面子,冷哼一声,带着彻头彻尾的不屑。
什么叫欲哭无泪,这时候拿把镜子照照自己肯定生动形象。言离忧对楼浅寒总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敬畏,返回定远郡路上不肯跟温墨情同房而居也有一半原因归在楼浅寒身上——原本楼浅寒是作为护送者保护他们二人的,谁知道打从第一天晚上住入客栈起,楼浅寒每天都要拎着酒壶棋盘去找温墨情,一盘棋两杯酒下来,往往已是深夜。
言离忧心重久病,最缺的就是休息,自然不想在两个人下棋与互相嘲讽声中夜夜失眠;加上这几天身上有月事不太方便,索性单独开个房间独自居住,这便引来的温墨情的老大不满。
饭菜上桌,病后食欲大振的言离忧迅速往肚子里填,无意中发现楼浅寒仰头向亭外天空望着什么,锐气十足的两道眉头稍稍皱起。旋即,楼浅寒掏出一支精巧银笛放在唇边轻吹,怪的是,那笛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温墨情停下手中碗筷,视线也望向外面天际:“哪边的消息?”
“南面。”放下笛子,楼浅寒淡道,“楚辞养的,去霍斯都找你事为图联系方便,分给了我一支笛子。”
“鸟兽煲汤补筋骨,替我谢谢那只狐狸。”
言离忧差点儿一口饭喷出来。
也不知道温墨情对楚辞有多大意见,不管什么事都要针锋相对,每每这种时候都会表露孩子一样的任性,说是可爱……不妥,却又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词语来形容。
那支不会发声的短笛吹奏后不久,天边一只通体雪白的鸟急速飞来,在半空盘旋几圈后落在温墨情等人桌面上。楼浅寒动作熟练地解下鸟足上小指粗细铜环,拔出纸条草草看上两眼,转手递给温墨情。
“给你的,出事了。”
温墨情立刻收起闲散表情——天下事在楼浅寒眼中没几件算得上麻烦,倘若他说出事了,那么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展开纸条细看,随着目光移动,温墨情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北陲戍边军那些青岳国士兵果然不可靠。十日前他们突袭了留在北陲的戍边军营,幸而夜将军早有防备不至全军覆没,却也无可避免陷入重围。更糟糕的是,那些青岳国士兵没有为大渊驻守边防,反而在围堵戍边军后,为紧随而来的南庆国大军扫平道路——换句话说,现在杀向帝都的敌人已经不止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