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公子的脸沉如黑夜,明珠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痛,咬牙冷笑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污蔑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但奴婢有证据可以证明,奴婢没有说谎!”
“你有什么证据?”
明珠以为得到了鼓励,一古脑儿往下说,“正因为东宫荒凉,平日无人问津,给聂太傅提供了不少便利,她常常夜不归宿,豫王爷也经常到东宫看她,孤男寡女在房里一呆就是大半天,还不许别人进去!”说到这里,她嘴角噙上一抹鄙夷的笑,“这说明什么?不用奴婢明说了吧?”
霍兴彦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从牙缝里面迸出几个字,“还有什么要说的?”
明珠见大公子暴怒,以为是在生气聂臻的不守妇道,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以为说到大公子心里去了,“她勾搭豫王爷也就算了,还常常和小王爷卿卿我我,眉来眼去,虽然大公子在奴婢眼中是天一样的人物,可在聂太傅眼中,又怎么能和豫王爷小王爷那样的皇家王爷相比?聂太傅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霍家给的,可是她却借此攀上了更高的枝头,还不止一支,她在大公子眼中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但在奴婢眼中,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爱慕虚荣的女人罢了……”
霍兴彦实在听不下去了,怒吼一声,“住嘴!”
看着大公子一身怒气,明珠不敢再说话,她知道向来温润的大公子很少生气,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一生气就是惊天动地。
将胸中闷气一吐为快之后,现在才开始感觉到后怕,明珠眼泪涌了出来,莹然欲泣,呜咽不止,“奴婢实在见不得大公子被聂太傅蒙在鼓里,所以斗胆直言,就算大公子要杀了奴婢,奴婢也死而无憾,只求大公子保重自己,不要对一个不值得的女人痴情相对!”
霍兴彦不为所动,淡淡道:“你身为奴婢,不思怎么效忠主子,反而处心积虑窥探主子的**,说与他人,你这样的奴婢,谁容得下你?”
明珠身子一晃,声音发颤,“奴婢是霍家的人,只效忠霍家,不效忠她人,更不效忠让我不齿的所谓主子!”
霍兴彦眉间有厌恶之色,“我知道臻儿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你这样的奴婢,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明珠脸白如纸,想不到弄巧成拙,不但没让大公子厌恶聂臻的不守清规戒律,反而让大公子厌恶自己,真是得不偿失,悔极恨极!
一片难言的尴尬之中,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轻轻的叹息,霍兴扬回眸,白衣清雅的少年站在门廊之下,眼眸明澈如水!
明珠看到子麟公子,瞬间面如死灰,今日这样一说,偏偏被子麟公子听去了,聂太傅定然容不下她了,大公子又容不下她,哪里还有她容身之处?匆忙跪下,“子麟公子饶命!”
霍兴彦冷冷瞥过一眼明珠,面有怒色,“毕竟是伺候臻儿的人,到底怎么处置,等臻儿回来再说,你退下!”
明珠的身体如同筛糠一般,时值秋日,还不是很冷,可是她的心已经冷到了骨子里!
明珠离开之后,子麟叹息一声,“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恨姐姐?”
霍兴彦默然不语,回到府中,母亲又和他提过一次,要他纳明珠为妾,被他拒绝了,当时只觉他本人无意,何必多伤一个姑娘的心?如今看来,明珠不但极有心机,而且心思恶毒,从来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哪怕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他也绝不会纳这样的女子!
明珠想不到她贪图一时嘴快,想让大公子幡然醒悟,结果却彻底断了与大公子的所有可能!
沉默片刻,霍兴彦道:“一个心思恶毒的奴婢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只需告诉臻儿,明珠年纪大了,早日打发出去吧!”
子麟看着大公子落寞的脸,知道有些话他还是听进去了,淡淡一笑,“世人千百年来传颂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千古佳话,可在马文才眼中,还不是不守清规,私定终身,应该遭人唾弃?姐姐就是这样,她的喜欢与不喜欢都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中间地带,至情至性!”
霍兴彦沉默不语,明珠的话如同刀子一样刺在他心中,虽然她的话必定有失偏颇,可臻儿是真的喜欢豫王爷,这个不用她说,自己也知道,牵强一笑,“我一向把臻儿当做妹妹一样看待,把你当成我亲弟弟一样,若是臻儿和豫王爷能成眷属,我定然会祝福她!”
子麟微微一笑,“多谢大公子,其实姐姐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豫王爷喜欢姐姐,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她和豫王爷之间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是惊世骇俗不容于世的,再则她和小王爷之间纯粹只是切磋棋艺,别无其他,明珠姐姐是真的误会了,希望大公子明察!”
良久,霍兴彦才艰难吐出三个字,“我知道!”他不会像年轻人一样面对爱情有狂乱的心跳,却只有深入骨髓的凝望和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