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玉湖雪景(2 / 2)

聂臻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怀里的小雪貂异常得安静,竭力稳定心神,静静看着远方,“佛说,人生有三毒,贪,嗔,痴,过分贪心,过分偏执,过分痴迷,都会让自己一生深陷其中,不得解脱,痛苦异常,王爷是明白了,何苦庸人自扰?”

聂臻面色坦然,心底却起伏不定,这说的何尝又不是自己?

子麟的话语适时萦绕在耳边,姐姐,你放下仇恨好不好?

可上天为什么要对子麟这样一个悲天悯人的翩翩美少年这样残忍,一副孱弱不堪的身子已经让他饱受病痛之苦,却依然感谢上苍,感谢爹娘,感谢恩赐。

无数个夜晚,聂臻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他恬淡俊美的笑颜,为什么那么多坏人做了那么多恶,却还逍遥快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如谪仙般的子麟小小年纪却历经磨难,在看到生命的曙光之时又骤然陷入黑暗?

聂臻一想到这点,就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被君玄影的虚情假意迷惑了心神,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现在的子麟,一定已经是风华正盛的翩翩少年郎,面含柔和如春水的微笑,声音磁性而温暖,“姐姐!”

听到大祭司的话,君玄影当然明白为什么可宜这样崇拜大祭司,她的话永远都是那样睿智,那样冷静,对于可宜这种年龄的迷途小女孩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缓缓道:“话虽如此,可人毕竟不是佛,做不到那样超脱!”

“你想见她?”聂臻的声音淡然无波!

他轻轻颔首,“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聂臻接了上去,嘴角仍有淡淡笑意,“王爷居然也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他的声音如长恨歌一般黯哑,“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她不是以色侍人者,是我负了她!”

聂臻只是不语,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以为可以抵消自己的所有罪恶吗?

他虽然在身边,可是眼底依然有拒人千里的冷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权贵男子的冷酷,这一刻,聂臻忽然理解了母亲,权力,会让一个男人变得疏远,有权力的男人,身边有太多*,太容易朝秦暮楚,得陇望蜀!

什么样的感情可以经得起天长日久的考验?当爱情遭遇现实,谁能保证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可爱情是世上最金贵的东西,经不起尘世的触碰,更经不起利益的染指。

母亲从小在王廷长大,身边的男子大多数是权倾一方的人物,纵然因母亲的身份而不敢纳妾,内心也必定是蠢蠢欲动,而平民男子大多庸碌而平凡,唯有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孤高男子,才是母亲一生情感想要的归宿!

聂臻忽然觉得,那样纯美的爱情,才值得自己回味一生,母亲是个多聪慧超脱的女子,换了自己,恐怕只有在伤痕累累之后才会参透情感的真谛。

而母亲的眼睛,早就看透一切,只可惜,她不能一直陪着自己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做睿智人生的引路人,她要去陪伴她的丈夫,自己的父亲了!

以前聂臻怨恨着母亲,是什么样的母亲都忍心丢下年幼的女儿,决绝而去?今时今日才明白,那样至真至纯的爱情,使得母亲不肯一个人容留于世上,她走的那一刻,脸上一定是含着少女般甜美的微笑,愉悦而满足!

倾心相许的爱人已逝,纵然留于世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今生今世只能虚度,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雪水,聂臻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斜风碎雪,怀里的小雪貂忽然不安分地叫了两声,惊醒了聂臻,才意识到身边还有这个男人,所幸他并未看聂臻,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的玉湖,深不见底。

“王爷有什么话不妨写在信函上烧给她,她在天有灵,自然也能感受到王爷的情谊了!”聂臻的眼眸恢复一片平静,若无其事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君玄影的目光回到聂臻身上,又落到那只小雪貂身上,声音恢复了清冽,“你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开口,本王会竭尽所能!”

聂臻单手附于胸前,客气而疏离,“多谢王爷!”

本来以为他会走,谁知他说完这句话却没有马上离开,深幽目光反而重新回到湖面上。

猎猎寒风刮起他长长衣摆,不时碰到聂臻的身上,聂臻本想后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可一想到面对的这个如狐狸般狡诈,如猛虎般残酷,又如苍鹰般狠绝的男人,就按捺住了心头的不适,故作不知!

“王爷!”一声清凌凌的女声忽然响起,惊醒了沉浸在玉湖雪景中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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