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渐上爬,雾气渐渐升高,房子中退出来一位身背药箱的老郎中。
他转过身,院子的十余步外站着一个头发半花白的大汉,老郎中走得很谨慎,走到他身边,略一踮脚,告诉说:“二少爷伤了心脉和肺脉,得悉心调养,三个月之内,武就不要让他再练了。”
大汉的嗓子沙哑,尽管声音放得轻,却显得很刺耳:“年底的魏博少年武选会也参加不了吗,已经给人家打好招呼。”
老郎中摇了摇头,叹气说:“会不会留后遗症都不好说。”
大汉嗓子咕嘟嘟直响,唇上的肉跳动了一下。
老郎中连忙说:“对方是高手,手又下得太黑太狠,胸骨都伤了,吸一吸气,用一用劲儿恐怕都觉得疼。”
大汉挥手让老郎中走,仰天咆哮:“杨凌刚,我日你姥姥,当年的帐没找你算,现在儿子又坏到你家人手里。”
正说着,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
他扭过头来,半个场地都是练武场的院子门口出现几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越来越多。
城外拦击杨燕燕,令人觉得异常粗壮那无赖先行跨进来。
紧接着又进来一个师爷,无赖向大汉走去,脸都在变形,大声嚎叫:“死人啦,师弟们死了俩。不知道哪的人路过,杀了俩师弟。”
那大汉大吃一惊,上去把他拎上,咆哮道:“谁杀的?”
无赖哭道:“不知道呀。外地的,过路的……”
师爷模样的劝道:“老爷,让他慢慢说,别害怕。恐怕过不多会儿,衙门的陈武卒长就会带人过去……先听头锤把事情说完。”
大汉把人放下来,听这个弟子说,又听后面进来的少年们说。听了片刻,他突然从人手里拿起一枚火把,脸伸向前方,低沉地说:“既然是过路的高人,那还不是无头公案?既然他们跟我学过拳,为老二出头,就一人一家送一吊钱去吧,记住,杀人者李虎。白河杨家村的李虎。”
他的声音在院中回荡。
……
武卒长陈武带着武卒已经赶往城郊。
大冬天的,竟然闹出这等命案?
现在,人已经在脚下躺着。
陈武附身看一下脚下头尸首的疮口,立刻感到动容,这不知是什么锐器所伤,一个是气管被切开,一个是扎在颈部血脉上,全是一刀毙命,平平齐齐,张飞绣花一般,肉都不见削出多余。
一个武卒说:“死者已经查过了,是跟着大侠杨赶云练武的无赖小子。”
正说着,一个师爷模样的掂着袍面,快速从城门通过,往他们这边走来,不大工夫走到跟前,给陈武抱了抱拳,凑过来,小声地说:“杀人者李虎。有人可以作证。”
陈武要传唤一下杨家村来的人们,再传唤一干无赖,师爷这么一说,他猛地扭过头去,盯着师爷。
师爷点点头,再次说:“老爷说的,你看吧,杀人者李虎。”
陈武没有吭声。
刚刚杨村的人涌来与他们说话,则有武卒要再去询问,他给喊了回来,轻声说:“有真正的目击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便是一排少年站在武卒的前头。
月色,雪光,雾气,背后那股阴寒,无不让他们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