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正站在屋里满头大汗地拉手里那张慕云霆平日里打猎用的弓,拉了一天了,那弓弦纹丝不动,心里正郁闷着,听慕云霆这么一问,便闷闷不乐地答道:“我怎么会知道?”
慕云霆说了,拉开这张弓就教她投射暗器的招数。
原来她以为这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可是现在知道了,他这是摆明了不想教她!
这张骨灵长弓除了方悦方璃和阿画能拉开以外,就连碧桃也很勉强能拉开一点,桃枝更不用说,跟她一样,用尽所有的力气,就是拉不开。
“快坐下来,我告诉你。”慕云霆见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手里的弓弦就是纹丝不动,便上前把弓收起来,拉着她坐下,掏出手帕给她擦着汗,低声道,“我让龚四买通了陈二小姐身边的奶娘,那奶娘说陈二小姐十二岁的时候就得了倒经之症,那就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四五天咳血不止,过后症状消失跟常人无异,调理了五年有余,至今不见好。”
“这也不算大病呐,怎么就治不好呢?”沈青黎一听是倒经,倒也不感到陌生,只是她不是大夫,具体也不知道此症到底能不能彻底治愈,但是一想到慕云轩喜欢陈二小姐,便又多问了一句,“那依你看,陈二小姐的这个暗疾,祖母他们会不会接受?”
“不会。”慕云霆直接了当地说道,“我问过大夫了,这样的病症,不可能生养,你想,祖母怎么会同意三弟娶个不能生养的媳妇进门?”
“敢情你们永定侯府娶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啊!”沈青黎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是很明白的,说一千道一万,谁家娶媳妇不是这样……
“我就不是。”慕云霆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我娶媳妇就是希望有个情意相通的人在我身边陪伴,不至于寂寞,至于子嗣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我不信呢!”沈青黎娇嗔地看着他一眼。是谁在沐影堂信誓旦旦地说。趁年轻多生几个的……
要是按她的心思,一儿一女两个就好。
可是看皇甫氏和慕云霆的说法,她以后的岁月。怕是都要用来生孩子的。
怪不得古代有身家的男子大都是三妻四妾,原来以为他们是花心,现在才知道,其中不乏是想多要子嗣。
慕云霆笑笑。顺手抓起那长弓,不费吹灰之力地拉开又放下。正色道:“夫人,你没有拉开长弓,所以恕为夫不能教你武功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呆着,若是无聊,就去沐影堂陪着祖母说说话什么的吧!”
“就知道你压根没打算教我!”沈青黎不悦道。
碧桃说了。这弓是十石力,一般人根本就拉不开。
“绾绾。要是你要靠自己学武功来保护自己,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吗?”慕云霆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捧着她的脸,沉声道,“你放心,晋王爷他再不会出现你在面前了。”
尽管她说起宫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夜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提她被晋王爷要挟的经过,对他而言,却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个世上立足!
“难道他……”沈青黎吃惊地看着他。
“半个月之内,他必死无疑。”加了剂量的软骨散,能撑半个月算他命大。
“世子,难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沈青黎顺势依在他怀里,抚摸着他的衣角,仰脸看着他,眸底悄然用了泪,低喃道,“而我总是给你惹麻烦,我连个弓都拉不动,我真的是很没用。”
甚至,她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傻瓜,谁说你没用了?你看,你还会给我做饭,还能陪我聊天说话,尤其是还能陪我……”慕云霆含着笑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沈青黎顿时红了脸,白了他一眼,“没正经。”
果然不出所料,皇甫氏得知陈二小姐的暗疾,坚决反对,娶个不能生养的媳妇进门想也别想。
原本跟柳氏达成统一战线的慕长封也立刻站到了母亲这一边,既然陈二小姐不能生养,那就意味着三郎此生不会有嫡子嫡女,他日就是有了庶子庶女,三郎这辈子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就是青云直上有什么用啊!
到头来还不是给妾侍的孩子打拼家业?
还有,正室无子,难保不会虐待妾侍的孩子,到时候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想想就头痛。
他想到了慕霜。
柳氏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看到皇甫氏不容商量的架势,才彻底断了跟陈家攀亲的念头,皇甫氏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不可能成了的。
倒是慕云轩,得知陈二小姐的暗疾,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疾不徐地再次跪倒在皇甫氏面前:“孙儿此生非陈家二小姐不娶,还望祖母成全。”
说着,起身回屋。
一屋子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孩子是魔症了吗?
只不过是见了一面,怎么就非她不娶了呢?
晋王府。
数十名太医站在偏厅里交头接耳地交换了一下意见,随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晋王在宫变那晚受伤后一直卧床不起,原本以为是风寒所致,前来侍疾的太医只是开了些寻常的药剂,哪知,隔天便突然变得严重起来,呼吸也停了好几次,慌得晋王妃亲自进宫向太后禀报,太后也很是忧心,急命宫里所有的太医前来会诊。
眼下,群医束手无策。
常太医作为太医院的领头院使,自然被晋王府奉为上宾请进正厅就座,面对晋王世子和晋王妃殷切的目光,神态凝重地说道:“下官怀疑晋王爷中了软骨散之毒,此毒无色无味。轻易不会被人察觉,一旦毒发,便无药可救,所以,还往王妃和世子节哀。”
“难道王爷他已经无力回天了吗?”晋王妃已经泣不成声,她家王爷不过四十岁,还很年轻。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他风流轻狂,名下女人如过江之鲫,她这个正妃形同虚设。但是他毕竟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噩耗。
“太医,父王自那晚在宫里受伤以后,便卧床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这软骨散从何而来?”皇甫瑾强忍悲痛,仔细回忆道。“难道父王在宫中就已经中了软骨散?”
那晚那么乱,谁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