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着这话茬不善,不敢搭言,等田氏进了正房,才看着傅氏酸溜溜的道:“咱娘就是心疼冉儿,按说,也不是没有孙女,我家甜儿、巧儿,哪个不比冉儿听话能干,咋就入不了咱娘的眼?”
傅氏心里存着气,也不搭理她,只是去篮子里拿鸡蛋,打散了,加了盐,又滴了滴油放进锅里蒸。
张氏眼珠子转了转,又故意叹了口气,看着钱氏道:“可怜咱们俩的相公天天读书到半夜五更,就为了给咱老李家光宗耀祖,可如今,竟连个女娃都不如,连个鸡蛋也舍不得给吃。”说女儿她不搭话,说相公她敢不搭茬?要知道全家可都指着李义江中举人,考进士,做官光耀门楣呢。
自从李义江中了秀才以后,张氏就以秀才娘子自居,张口就称我相公怎样,好像她称相公就能高人一等,与村子里的那些妇女不同似的。
要是以前,她说出这话,傅氏肯定会把吃的匀出一半来,可今天傅氏气的狠了,咬咬牙就当没听见。
心里想着女儿说的话——“瘦”。自己的几个孩子平时很少见油腥,但凡有一点好吃的,也要先可着读书人,然后是李老实这个一家之主,轮到自己夫妻时,往往就剩下盘子底,就这样张氏还不满足,话里话外,给李义源的银钱少了,在镇上吃不到油水什么的,所以李义河猎到的兔了、野鸡等,除了换钱的,其余的都拿到镇上了。
钱氏听了这话心里暗自不屑,这个大嫂真是个不知足的,看这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紧着老大家,就这么个鸡蛋还要争。只是她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当然不会说这话得罪秀才娘子,只是心里为老二家不值。
傅氏不搭言,钱氏刚进门的新媳妇更不会主动搭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僵。
张氏见傅氏不似往常一样,主动分出吃的来,气哼哼的嘟呶了一句,“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一点蛋羹,当什么好玩意呢。”
傅氏心里有气,当下硬梆梆的顶了她一句:“我们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能吃个蛋羹不容易,哪像大嫂是秀才娘子,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她说完端着蛋羹回了房,只留下张氏气的在后面直跺脚。
天快擦黑,李义河才一手背着一位四十多岁的郎中,一手拎着个药箱,深一脚浅一脚的趟了深雪壳子回来,这大冷的天,他竟然走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进了院子就大声喊道:“爹,娘,田郎中来了。”喊完也走到正房门口,推开门才将人轻轻的放下。
李老实和田氏忙迎了出来,村子里没有大夫,有个病痛啥的都去二道岗子请田郎中。镇上倒是有个大夫,姓谷,只是这大夫却只坐诊不下乡,出诊也是只去大户人家。
“田大夫,真是麻烦你了,这大过年的还把你折腾过来。”李老实搓着手把人让进屋,“快点进屋暖和一下。老二媳妇,快烧点热水来。”
田郎中拱了拱手,“无妨。老哥过年好哇!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了,咱还是先看看病人吧。”又看向田氏笑道:“老姐姐过年好哇,身体可还硬朗。”田郎中和田氏一个姓,以老姐姐相称,是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