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暗黑的云,散落一点点纯洁的白,飘忽的落到了地面,如此望去,犹如无数白色的花瓣,凋零了一地。
就是这一日,司定芳将跟随周承,在女大夫的相护下,往暖和的南方走,在新年之前应该是可以赶得到的。
司定芳身着绛红色的喜服,面带厚重的深红面纱,惟露一双凤眼迷惘不止,又似透着淡淡的哀伤。
毕竟不是正式的出嫁,头上的喜冠较小,不过是要图个喜庆。固定喜冠的那一支珊瑚簪子,便是苗蓉萱所送的回礼。
“嫂子,瞧着你送的礼,我就知道,你懂了我的心。”司定芳望着苗蓉萱的目光暗淡,想要表现出来雀跃心情的语调,也带着浓浓的忧伤。
无论司定芳有多么的胡闹,司家终究是生她养她的家,一旦离开,怕是数年难回,独自一人身处他乡,心中之苦说不出,道不明。
“多谢。”苗蓉萱感谢着,“你放心,我会好好用着。”
“不但要好好要,而且要一击即中。”司定芳终于将涣散的目光投到了苗蓉萱的身上,慢慢的集中起来,“第一个要弄掉的人,就是她。”
她,就是安然。
司定芳心中对安然的恨,就像是一把炙热的火团,但在重重水幕的阻挡下,只能眼睁争的看着她平安无事。
“我知道。”苗蓉萱伸手握住司定芳冰凉的手,“不要怕,即使周承娶你是碍于面子,你也要让他离不开你。”
苗蓉萱说得咬牙切齿,看似暗暗的叮嘱着司定芳,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
周承的心意,后来竟然会向司定容坦诚,令司定容安心了好些日子。
周家一再叮嘱着出来迎亲的周承,无论新娘子的模样是否周正,都必须要娶回门来,他被司定芳的脸吓得够呛,但是不敢忤逆了家长的意思。
“恩。”司定芳反握住苗蓉萱的手,无限感慨的说道,“终究是我不懂事,非要想着要一个小小的青玉镯子,如果早点看清楚,与你同行,也不至于让安然那个贱人把我弄成这样。”
苗蓉萱除了叹息,便是叹息,她可是没有办法对司定芳说得出口。
司定芳的伤根本就不是安然所为,而是安然身边的安青青使了个绊子,嫁祸到安然的身上。
这是安青青前几日寻了机会的坦白,令她真心赞叹啊。
毕竟偌大的司府中,能有安然这等本事的女子,少之又少,自学成才的安青青更是锋芒不露啊。
可怜的司定芳,怪错了人,根本可能会恨上一辈子。
“去吧。”苗蓉萱拍了拍司定芳的手,与司定芳难得的亲昵,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是一个知情人,却在知情的情况下,由着司定芳怨恨着而不加以指引,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心情舒畅。
即使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也是安然调教下人无方,与她同样没有干系。
这边正是“依依不舍”时,送亲的人也准备妥当,姗姗来迟,准备出发。
前去送亲的并不是司定容这位大哥,而是与司定芳同父同母的司定止,他与他的妻子时华归来之时,是一个大雪纷飞之日。
那时,是苗蓉萱第一次见到时华,那个司定容分外欣赏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清丽中透着一股英气。
司定止在见苗蓉萱面带薄纱,眼底滑过一抹晦涩,担忧之色一闪而过,向司定容询问着苗蓉萱的身份。
那句“大哥,不介绍一下吗”,难得显出几分幼弟应有的俏皮来。
于旁人的眼中,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嫂子看起来很是单薄,以后,可以换我来照顾嫂子。”
这是时华对她讲的第一句话,笑得非常的爽快,眼神明亮水清泉,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子,在夫君没有消息,不宜轻举妄动时,到柳家打听司定止的下落,值得佩服。
苗蓉萱瞧着时华的身姿,她身上的紧俏短襦,下半身也不过是简洁的筒式裙子,披着不算太厚的斗篷,旁人看着都觉得会冷,她却面色绯红,不觉寒冷,可见她是相当强健的。
“大嫂,你今天又穿得这样少,会着凉的。”时华一见到苗蓉萱,便是笑意盈盈的抽身前来,轻轻握住苗蓉萱与司定芳始终交握的手,笑着,“芳儿也是,南方天暖,但冬天也非常的难熬,也要注意着点。”
时华是同司定止走南闯北的,对各地的情景都十分的熟悉。
苗蓉萱笑望时华而不语,在她的心里,是十分喜爱时华的。换作是从前,她必定会对时华产生无限的好感,甚至有可能会变成友人。
如今……她绝不可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