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熠宫。
初七的晚上,我便醒了过来,望着空荡荡的内殿,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随手拿起件衣裳,悄悄的躲过门外守夜的宫女,快步朝宫门走去。
天,黑的深沉,如那晕在纸上的墨一般深邃。黑色的帷幕上没有一颗星,连那弯月都藏身于乌云之后,不肯露面。朦胧的月光透过层层阻碍撒在地上,我拉开宫门,看着脚下,却突然没了迈步的勇气。
“在下方才一时兴起,买了支银簪,给了银子之后才发觉,此物并不适合在下,姑娘肌肤胜雪,想必这簪定会很配姑娘的如花之颜,这簪就由在下为姑娘戴上可好?”
“这...不可不可,我与公子并不相识,怎能鲁莽收下,恕小女难以从命。”
“好簪配美人,有何不可?”
他上前将那银簪簪入她的发,身周灯火璀璨,天空中正燃放着五彩焰火,美不胜收。
与她相视而立,如此近的距离,他几乎可以嗅到,从她身上散出的清雅香气,她的身子纤纤很是单薄,她的面容如花姿态脱俗,她唇角此时挂着的笑容是如此的甜美,那因羞涩泛起红晕的双颊,那宛若弯月的似水眼眸,迷了他的眼。
犹记得那年梅雨时节,我与他同在山上小亭躲雨,我如往常一样,与他十指相扣,半倚在他的肩头,亭外的雨下的极大,时不时有冷风灌进亭内,吹得人轻颤不止。
他拥着她纤弱的腰肢,她的三千青丝与他的发相连,丝丝相依,分不出谁是谁的,只是那样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他伸手勾起一缕纠缠的发丝,绕成圈状,随后便看它一簇簇的缓缓散开。
望着她的侧脸,感受着她的体温,听着她那平稳的呼吸声,他轻叹:“妯烟,你可愿嫁我为妻?”
“如若你心意如此,那我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她那笑意盈盈的眼眸,如泉水般清澈,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他的神经,引着他的骨血。
那时的他与她,情浓如血,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只想娶她为妻,她亦爱他入骨,只愿嫁与他携手白头。
后来的后来,往昔立下的誓言,许过的白头,却成了镜花水月......
在昏迷时的半梦半醒之间,我心中挂念的仍是他,可是只要一想起他那决绝的话语,冷若冰霜的目光,心便若裂开般疼痛不止。
那两道冰冷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冰冷入骨,仿佛快将我撕裂了,在我面上停了片刻,便又无情的移开了,如利刃斩木般干脆利落。
我以为,只要我伸出手,他便不会离开,可是我却在他的目光中,被他撕碎了,记忆里的所有,美好的,开心的,所有的所有,都被他无情的粉碎成沫,握不住,也无法凑成原状。
黄粱一梦吗?
让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当成,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吗?
怎么会,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他在介怀什么,是我的清白不在,是太过怨恨,还是抛不开他日后的大好前程?原以为,只要我两心意相同,便什么都不会忌惮,不会在意,可现如今,我却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