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嫔闻言一笑:“娘娘心如明镜,又怎会猜不出嫔妾的目的呢?还有娘娘现下入住这龙霄殿,皇上对您又无微不至,您为何还自唤闺中之名呢?”
我撇了撇唇,云淡风轻的说:“不管怎么说,妯烟也仍是带罪之身,岂能还当自己是一宫之主,无视圣令,还请陆嫔娘娘缄口,莫要引那流言四起,让妯烟难做。”
“娘娘此话差矣,无视圣言的是元美人,皇上既已将娘娘带入龙霄殿,这意图也已经很明显了,娘娘早晚都要复位,皇上圣意于此,宫中人心已变皆道娘娘可怜,这圣心与人心都被娘娘收入掌中,您又何必谦虚呢。”陆嫔端茶凑唇,眉梢轻挑,仍是满面笑意。
看似清雅秀丽,这人却深不可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日流音阁中,她与李美人是唯一没有同钱嫔一并离去,而是静坐到尾的人,不论淑妃是否被贬,她陆嫔仍是那一列的人儿,本就是敌对之势,她为何不去瞧那元美人,却来看我?
若说是刁难奚落,她将眼下事态看的如此清楚,不该如此冒险,若是示好,又不太可能。她是莞辰新宠,又得慧妃相助,就算我复位得宠,对她也无益处,她又何必来这一趟,平白落得他人口舌。
“娘娘无须再猜了,嫔妾是来投诚的。”陆嫔侧眸看我,脸上笑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正经。
我听闻此言,浅笑出声:“投诚?陆嫔娘娘莫不是觉得,妯烟日子过得太无趣,所以便讲了个笑话与妯烟听吗?”
陆嫔弯眉轻拧,正色道:“嫔妾没有与娘娘开玩笑,嫔妾是认真的。”
我轻哼一声,说:“就算妯烟真的重得宠爱复得妃位,首先要对付的就是慧妃与元美人,并非是陆嫔娘娘你,娘娘那日从头坐到尾,并未出言挑唆,亦或是其他,所以不必讨好妯烟,请求宽恕。”
“谁说嫔妾投诚,是希望娘娘饶命的?”陆嫔水眸微沉,神色淡漠的说。
我心生疑惑,笑道:“不然是什么?”
陆嫔长舒了口气,叹道:“娘娘还真会装糊涂,事已至此,嫔妾就照实说了,慧妃是提拔了嫔妾不错,不过嫔妾根本没有打算要一辈子屈居她身下,慎刑司是嫔妾叫她去的,那日流音阁叫来皇上的也是嫔妾,现在娘娘明白,嫔妾为何来此的目的了么?”
想她慧妃聪明一世,也没有料到,自己竟养了匹喂不熟的狼在身边吧。
一边讨好慧妃,一边挖好坑让慧妃心甘情愿的往里跳,让慧妃在得意之余,又得宫人话柄立于风口浪尖之上。她深知慧妃在宫中日子已久,想要扳倒慧妃是根本不可能,况且慧妃嫉妒心重,也不会让她继续扶摇直上,所以她便转向淑妃。
这慧妃与淑妃交情颇深,后宫人尽皆知,想必那日淑妃无故唤我去流音阁,也是受了她的挑唆。今日慧妃虽看似风光,却无故被疑,淑妃被贬慧妃虽不在场,但却也脱不了干系,她这一石二鸟,打的两人手足无措,并且还能轻松脱身,这陆嫔的心机果真不浅。
“照你这么说,那万玉德也是你派来,说服我趟入后宫纷争中的说客?”我眉头轻皱,小心试探道。
陆嫔温婉一笑,眸光流转:“不然娘娘以为,慎刑司的一百大板会那么容易就熬过去吗?万玉德虽是个奴才,但却也是这皇城内最精明城府最深的奴才,众人只知娘娘风光一时,却不知皇上圣心早就在娘娘身上,这蓄意逃宫还能无恙活命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皇上最在意的人,这个她们不懂,嫔妾却看的甚是清楚。”
我闻言心尖一颤,遂而不动声色的道:“这宫里美人如过江之鲫,陆嫔你都参的这般透彻,旁人又岂会不知?”
“慧妃也看出来了,不过明白的太晚,百官连跪是她从中作梗,后宫不得干政,尽管此事涉及后宫也不得参与其中,谁知她的胆子那般大,居然敢试图挑衅皇上,嫔妾不过添了一把柴,让那火烧的更旺了些,至于李美人左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虚有其表,难成大事。”陆嫔单手撑桌,神色闲适,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与万玉德并无交集,还正奇怪他为何想助我一臂之力,原来是陆嫔在后推波助澜。
她深知慧妃虽无生育,但要击垮并非易事,朝堂关系又盘根错节,任凭她慧妃无子,也能手揽大权,这也正是陆嫔助我复位,逼我出手的原因。
我受尽慧妃等人的凌辱,华熠宫上下宫人均死于慧妃之手,心中本就愤恨,换做别人理应当即反击,可我却没有。
所以她便让淑妃出手,逼迫我萌生恨意动了杀机,后又堵住李美人的嘴,生怕她告知慧妃,出手阻止我复位,让这满腹的怨恨胎死腹中,不得发泄。
陆嫔竟有如此心机,又有万玉德相助,对付慧妃轻而易举,为何还要我出手帮忙?
她与慧妃之间的关系也让人匪夷所思,她并不是想让慧妃失宠那么简单,而是想将慧妃与其母家连根拔起!
她和慧妃究竟是有多大的仇啊,甘愿得罪后宫众人转而出手助我,这陆嫔不是简单的货色,更不是不懂世事的千金小姐,而是一匹随时都会扑向人的恶狼!
“一手遮天就能遮的住吗?慧妃目中无人,其父更是嚣张狂妄皇上有意除之,但却抓不住治罪的理由,后宫之事左不过是女儿家争风吃醋上不了台面,也不能重创慧妃,嫔妾并不想爬上高位不过是想让慧妃死罢了,而且还要她们全家一起为她陪葬!娘娘心中怕是也咽不下往日之事吧,不如咱们联手除了慧妃可好?”
陆嫔端杯饮茶,眉如柳弯,面若芙蓉,语调平淡无奇,我抬手举茶碰杯,她朝我温婉一笑,美眸流光溢彩,却暗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