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宫的,只知道钱嫔口中吐出地血,染了我一身。
脖颈处有,衣袖上有,就连裙摆也沾上了,血迹慢慢地晕散,在我衣上开出一朵朵灼眼地红花。
直到现在,我仍觉着自个儿的身上,还有血气没有洗去。
分明已经沐浴过,衣裳也换了,但于鼻腔内萦绕地甜腥,却总是挥之不去。
“你以为只要有了皇上得宠爱,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么,你以为仅凭这样这宫里得所有人就会怕你忌惮你吗?”
“任是你日后真的诞下了皇子,还是会有人阴你,人心就是如此,这宫里不只是嫔妃们居心叵测,连那些低贱得奴才都有着各自得盘算,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钱嫔得话不时回荡在耳边,可我不懂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莫名地无措席卷了全身,让我有些恍惚,甚至是对未来也生出了几分惶恐。
人的情绪有时候还真是个坏东西,它不停地摧残着你,不断地逼迫你回忆那些你不愿记起得往昔。
心里叫嚣着停下,暗暗告诫着自己不要去想,但脑子里闪现着得片段,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力。
旁人想要的憧憬的我都有了,一国之君视若掌中珍宝的宠爱,能够呼风唤雨的权力,可以左右圣心的手腕......
可就是这样,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保住,无论亲人,还是盟友。
假意与陆嫔交好,随后再假意与德妃结盟,游走在两方之间,最后陆嫔死了,德妃变成了李妃,一死一伤。
后来,铲除了不少与我敌对的人,招揽了不少同盟,见证了李妃的再起和败落,赐了钱嫔一杯毒酒。
除了这些,我还做过什么,真正保下的又有几人?
失去的与追讨回来得,总是缺一点,并非是刚刚好。
后宫里的人越来越少,亲近的人屈指可数,能说些体己话的人,除了莞辰几乎没有。
不敢对莞辰言明的,想要倾诉却不能说的,一直憋在心里,就连说梦话都不能讲出来,生怕被人听到,让人耻笑。
本想待时局平定之后,不管后宫里还剩下多少人,大家就这样安静和气的生活下去也很好,淑妃有了自己的孩子,欧阳紫琳也能有侍寝的机会,朝堂百官也暂时消停下来,能过一阵安宁的日子。
但被自己最信任的婢女背叛,就犹如在我心口上,插上了一把锋利地匕首,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地甩了一耳光,让我赶紧从那虚假的梦境中醒来,面对现实。
接着开始怀疑身边得人,是否都会在往后的时光中,接连在我心上,插上一把又一把泛着冷光得匕首。
怀疑与猜忌,是无法伤人皮毛,但却能引得人们互相仇视,反目相残。
疑心,当真是这世上最烈的毒。
出门前我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携着一干宫人出了宫门,漫无目的得在宫中闲逛着。
就这样走着走着,于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莞辰所在的乾成殿。
将随侍宫人都留在门外,制止了禄元的通报声,独自一人入了殿中。
大殿内的一侧,莞辰端坐在桌案前,神情专注地批阅着奏折,丝毫未察觉有人正向他走近。
看着他那微拧的眉头,我其实很想快步走上前去,将他那蹙起地双眉舒展,但为了不打扰到他,我选择放轻了靠近的脚步。
我刚走近桌案,莞辰便将手中的朱笔放下,长臂一揽,就将我扯进了他的怀里,低下眼道:“可是想朕了?”
我点点头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用头蹭着他的颈窝:“是啊,想念的紧,一刻不见如坐针毡。”
他闻言,低笑了一声:“如若真如你所说,三个时辰前你就该来了。”
我没有吭气,只是将环在他颈上的手,收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