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0(2 / 2)

她提都不提对“过去”的想法。

仇一客的眼神变得微妙。怎么说呢,在唐千鹤看来,那个眼神的涵义大约是,他正透过她看着什么人……于是她蓦地意识到,刚刚她由心而的那番话,其实并不合适拿来对仇一客说。

这种暗示着否定过去的自白,对于从前那个唐千鹤的故交而言,应该算是“刺耳”了吧。

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伤害了别人,小白花顿时坐立不安,她咬了咬唇,讷讷地解释:“那个,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里也很不错……当然,我想过去的我应该过得也是很开心的,因为有很多朋友嘛,所以,嗯……”

越辩解就越紧张,到后面脑子已经乱成一窝蜂,她只好闭上嘴,试图重新整理思绪,却听到仇一客暗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什么意思?他……并不在意?还是……其实很生气,才故意说反话?

“喂。”

“是!”听候您的吩咐……

“你什么都想不起了是吧。”

“是……”

“但你以前欠我一条命。”

“咦?!”什么时候?!什么情况!

“飞艇坠机。”

“……”她茫然了几秒,然后瞪大了眼,“坠机?!”是她想的那个坠机吗?从几万米的高空掉下来什么的……那还能有命在?等等……难道她就是因为从高空掉下来,所以才陷入昏迷,然后失去记忆的吗?!

突然眼前闪过一片蔚蓝,蔚蓝的中心是一个热带海岛。她双手抓着座椅,脸压在舷窗上,眼睁睁看着海岛以非常恐怖的速度接近……

——这是……过去的记忆!

她惊得差点叫出来,心绪一动,景象就像见了日光的白雾那样消失了。与此同时,大脑开始晕眩,吸入肺部的空气似乎变成了迷幻剂,她的视野开始旋转,四肢越来越无力,身不由己地向一旁滑倒……

……

“怎么回事?”

“大嫂怎么了?”

“晕船吗?”

“糖糖没有晕船的毛病。”

“她这脸色还挺红润的,该不会只是睡着了……”

“只有大武你睡着的时候打雷都不醒。正常人被这么搬来搬去早就醒了。”

“‘对周围事物失去反应,无论怎么叫都不醒’,这种状况,通常应该称之为‘昏迷’吧?”

“但她其他体征很正常。”

“嗯,脉搏平稳,瞳孔对光反射也存在。让她平躺着休息吧。”

“要不要给她喂点水?”

“弄个冰袋怎么样?”

“说起来,她这个反应,会不会是因为快要恢复记忆了?”

“咦?……唔……嗯……哦!(⊙o⊙)”

“很可能。”

“也许……”

……

“她好像要醒了。”有个声音说。

接着,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千鹤。”

“唐千鹤。”

有人……在叫她。

混沌的意识里透进一束光,那光越来越明亮,于是唐千鹤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刺眼的阳光,还有两块晃动的黑斑,她立刻闭上眼,过了几秒,再睁开,视野终于恢复正常,眼前那晃个不停的黑斑也显出了原型:原来是简妮和北归。

“感觉怎么样?”北归问,声音里没什么严肃的成分,倒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期待。

唐千鹤茫然了好一会儿,断片的大脑终于恢复运作,也想起来了先前的事,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了。

她用胳膊肘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北归立刻周到地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体。她向他道谢,并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接着往四下里望了一圈:沙滩上,池小楼和大武正面对面,各自建起一座沙滩堡垒;浅海处,林木兰抱着游泳圈,载沉载浮;更远的地方,酒井兰和文蓁分别占了一个冲浪板,迎着海浪起伏不定。宋必方怕海,只敢坐在沙滩椅里远远望着。

修生生仰躺在离她三米远的藤编吊床里,脸上盖着一本杂志,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池上和仇一客不在。

看这样子,在她昏迷的时候,“海产比赛”已经结束了。

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但比起这个,她倒是更担心自己的身体,怎么无缘无故,就人事不省了?还有……

为什么北归一直盯着她?而且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简妮也是,像是在期盼什么的样子。

一头雾水,她小心地问:“怎么了?”

可那两人却沉默地望着她,然后仿佛从她脸上确认了什么似的,简妮抿了抿唇,北归则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还不行吗……”

“嗯?”她迷惑地望着他们,忽然听到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扭头一看,修生生已经从吊床里起来,正望着这边。她不由得就有些表情僵硬。

所有自称是“唐千鹤的朋友”的人里,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人。或许是因为曾被他逼在屋角里试探过,又或许是来自意识里残留的直觉,她对修生生一直采取“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去找池上求援”的策略。

但是很不巧,今天池上不在这里。唐千鹤只好转头去看简妮,结果现这位她平时的第二靠山,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的模样。

于是唐千鹤只好自救了,在修生生朝这边走来之前,她先跳了起来,跑向沙滩,加入了堆沙堡的队伍。

海浪涌过来,打湿她的沙滩鞋。她抟着湿泥,假装自己全情投入,但其实每条神经都紧绷着。不知过了多久,感到那道盯着她的目光终于消失了,她才松口气,整个人像经历了一场战争,腿都在软。

海风飒爽,阳光打在她手里的湿泥上,她有些怔愣地看着那明媚的日光,心底忽然就浮出了一种直觉:很快,就要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当晚,池家的餐桌被各色海鲜占得满满当当。从回到屋子就开始蒙头大睡的唐千鹤也被池小楼喊起来,洗了把脸,坐在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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