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都与我无关,我只关心里面一个住着的人,关心,他怎么样了?或者,我也……怎么说呢,我脸不红气不喘,心跳频率依旧,好像也没怎么关心,旁人会这么理解吗?
管他呢,旁人与我何干?
随着护士来到殷亦桀住的这边,环境不错,外面一片草坪,一些低矮的灌木丛,稀稀拉拉还有点儿绿色;里面看着像个独立的别墅。
至于是不是别墅,或者美国式别墅,我不能肯定;我是来探望病人的,而不是来旅游。
我只需要知道,我来看望一个和我有密切关系的人,他正在里面,就足够了。
做够了心理建设,我推开门,往里而去。
这里果然是一个小型的……呃,怎么说呢,就是,不像寻常见到的一栋住院部大楼,而是一栋类似别墅,里面住着寥寥几个病人。
我只能说,有钱人,连住院都能很享受,至于前面要不要冠以定语“美国的”,就不知道了。
殷亦桀的病房在右边,我敲了敲门。
心理建设做再多都要面对的,所以,我就这样站这里了;若是谁觉得我太无情,或者太没人性,那也没办法,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in……”***e和in连一块发音,就成了这个样子,声音低沉、冷淡,殷亦桀的味道。
我推门而入,站在门边,反手将门关上,手一直停在门上,我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下意识的,就是这样。
殷亦桀从报纸上抬起头,懒懒的看向门口,忽然,吃惊无比!
不是惊喜或者责备,不是……我也不知道期待他会是什么表情,没时间去考虑;我也不擅于言情剧的情节。
但,他现在的反应,确实让我有些发蒙。
殷亦桀象牙白的脸色,略显病态;薄唇略略张开,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我,脸上有些抽筋,他手里的报纸亦抖了一下。
我顺着视线往下移,他的腿……屋里温度很高,他上面穿个毛背心,下面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几乎都在膝盖上下的范围,空了。
我忙错开视线,打量屋里。
这是间起居室,大小适中,家具简单;简单来说就是温馨舒适。
殷亦桀背后有个壁炉,他正坐在沙发上,刚才是在看报纸,现在是在看我。
他的上身,感觉,挺暖和,比以前还暖和一些。
看来,果然不用我白操心,他心理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挺好。
强人就是强人,不过一双腿,no,是半双腿,膝盖以上似乎没问题。
这个程度的瘫痪,或许弄个高质量的假肢,他就站起来了,依旧那么冷酷……等等,他是暖和的,不冷也不酷,难道……有人说世事沧桑,难道经历了沧桑变化,磨光了棱角,他就变成了这样?
若是这么说,这事儿对他的打击还挺大,他也不是铁人王进喜……算了,现在应该用张海迪来比喻,用王进喜做什么,我脑子抽抽了。
“呃……”殷亦桀犹豫了一下,看着我,眼里的震撼已经收敛了,只留眼底淡淡的一缕。
他淡淡一笑,道:“你怎么来了,呃……怎么都没说一声?”
我有点儿石化,殷亦桀……没伤着脑子吧?为什么伤个腿他脑子变化这么大?
就算他不能像有脚的时候立刻冲过来拽着我打屁屁,那也该吼上一通之类的吧,比如骂我一顿这么大老远的说跑来就跑来;这才是他该有的反应吧。
难道……我们之前的吵吵闹闹,在他双腿受伤后,得到了什么顿悟?
他的霸道也……难道他的霸道也能因为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懂,我嗯了一声,没动。
“才下飞机?来,过来。”殷亦桀将报纸收了,撑着沙发扶手往一边挪了挪,示意我在他身边坐下。
扭头放报纸的时候,似乎有种……如释重负?
我说不上来,反正,我……我好在没做心理建设,要不然全浪费了。
或许……他的如释重负,是终于可以因为此时和我分手?
我胡乱这么想着。
以前不是听说,谁谁瘫痪了,就将他媳妇儿离了。
殷亦桀那么爱我,大概会做这种事儿吧?
晕乎乎,我走过去,我不要他就这样放手唉。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堵得难受。
说爱吧,没那么简单;说不爱吧,一个概念,也不是这么回事。
就是觉得,他怎么一下子变化这么大?
听说有个裘千尺,是裘千尺吗?我没看电视不确定,反正就是有个人之前无恶不作,后来皈依佛门了,让海灯法师收为徒弟,前后变化特别大。
这种感觉还真不大好受,他以前是霸道又惹人讨厌一些,可习惯了……人都有贱性,我也有吧。
坐在殷亦桀身边,我愈发左右不舒服,不对劲儿。
以前吧,我们都不是这么坐的,没人的时候,不是他抱着我……好吧,他腿有问题,我大概从今往后是别指望再坐他腿上了,虽然那个姿势实在有些色情。
其实那姿势本身并不色情,但他总能将不色情的事儿搞得很色情,要不就不是殷亦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