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所住的客栈简陋安静,少闻长街车马喧嚣,他话一出口,房中更是静的落针声可闻。
半晌,暗中那人才道:“丹阳要出什么乱子?”
刘备手指在破旧的桌案上轻轻敲动,沉吟道:“益德,你不觉得孙翊离开丹阳一事很是奇怪吗?”
黑暗中那人自然就是张飞张益德。
他虽来到丹阳,却听刘备吩咐少在丹阳露面,闻言道:“我觉得现在所有的事情,无一不怪。”
刘备似知兄弟要说什么,并未问,只是道:“孙翊本为丹阳太守,如今突然离去,踪影不见,只有妫览、戴员代其号司令。孙尚香来到丹阳后,看似信外人所言,认为孙翊行事失当,假吴侯手谕废掉孙翊一位……”
眼中有分思索之意,刘备轻叹道:“孙尚香女中豪杰,名不虚传。旁人或以为她是鲁莽冲动才做出这件事情,但我却知道,她绝对是现了什么异常,这才暂领丹阳的事情。不过……孙家几兄妹究竟想着什么?”
张益德坐在暗处冷冷道:“当初谁都以为孙策会传位给孙翊,但孙策选择了在身边的孙权。那时候孙翊不在,只有张昭在孙策的身边,除了张昭外,谁知道孙策的真正用意?”
他这么说,自然在说孙权继位吴侯是名不正言不顺。
刘备半晌才道:“孙翊会恨孙权?”
张益德反问道:“大哥何出此言?刘表都看出这点,难道大哥会不知道?”
刘备默然。
张益德却不沉默,继续道:“刘表就是看出孙翊对孙权不满,这才命大哥前来找孙翊商议联手一事。若是去和孙权谈,他记念杀父之仇,此计怎成?就算孙权可为大局不计较杀父之仇,他手下也不会愿意。孙权为树威信,绝不会让老臣子不满,因此无论如何,孙权都不会同意此事。”
刘备轻轻点头。
张益德压低声音又道:“刘表刻意让大哥来丹阳寻找孙翊,说不定还盼孙翊倒戈反对孙权。自古以来,兄弟阋墙一事从不少见,孙翊若是记恨孙权,说不定会忘记父仇,赞同刘表的计划,到时候若得刘表支撑,孙翊说不定要对孙权取而代之。”
顿了片刻,见大哥只是垂头不语,张益德又道:“此事若成,一举两得。江东内乱,势必力衰,刘表铲除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自然可在荆州一辈子当他的土皇帝。”
刘备又是叹口气。
“大哥你也知道刘表的这些心眼的,是不是?”张益德语气忿然道:“刘表虽也是皇室中人,但现在谁想着忠于汉室?谁想着许都的皇帝?”
刘备仍旧沉默。
张益德说出了兴致,滔滔不绝道:“刘表平日举止多以皇帝之礼,想做皇帝之心昭然若揭。不过他是有心没胆,过过干瘾罢了。他听从手下的建议派你前来,却什么都不给你,就算要个魏延来丹阳看起来都让他好生为难。魏延有才,刘表不用,别人若借,他却不给。这种人自私自利,嫉贤妒能,派你到丹阳来、你难道以为是对你的信任?”
顿了下,张益德越的气愤道:“不是的!一方面他知道只有你来,才可能说成此事,另一方面,你若死在丹阳,他不也铲除个心腹大患?他一直忌惮你,怕你比他强,夺了他的荆州。你去投奔他,他又不好对你下手负了他的仁义之名,因此派你驻扎新野,无兵无粮的,撑日子都难……”
刘备叹口气道:“你不用说了。”
张益德摇头道:“不,我一定要说!大哥,你无论哪方面都是胜刘表太多,凭什么他能占据荆州,而你却委屈的屯居新野……”
“不要说了!”刘备一拍桌案,豁然站起时神色间多少带点愤懑之意,许久他才平复了情绪,坐下来凝声道:“那好,你既然不满我的所为,那你就来教我,究竟该如何来做?
张益德精神微振,立即道:“刘表此人整日黄老,坐谈仁德,却是目光短浅,根本看不出危机所在。我们早知道曹操一统北方后,很快就要向刘表开刀。可刘表空有荆州却是不思进取,从来只盼和曹操相安无事,坐个土皇帝足矣。”
身形微展,张益德昂然道:“但人无害虎意,虎有吃人心!曹操不打刘表不是对其友善,而是分不出兵力,更怕若是不能一举平定荆州,反惹诸方势力人人自危,合而攻之。刘表长个脑袋不用,既然迟早被曹操砍掉,那就不如我等杀了刘表,自占荆州!”
见刘备不语,张益德感觉大哥有了心动,更是振奋道:“刘表虽是自惜性命,身边也着实有文聘几个高手猛将,但对我等来说,实在不足为惧。子龙不会赞同这个建议,二哥也不会,但只要我和魏延两人算计,要取刘表的项上人头又有何难?刘表一死,荆州必要寻主,刘表之子刘琦、刘琮均不成器,大哥在荆州多年,名望是荆州之主的不二人选。只要大哥入主荆州,荆州和江东旧仇自解,我等再联手韩遂、孙权,要灭曹操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