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赵桓承认黄有德是枉死的,粱薪心里倒是颇为满意,觉得这太子也不是一点担当都没有。不过表面上粱薪并未露出任何满意的神sè,反而摇了摇头道:“错了。你的错远不止一个误信激ān佞。”
看见赵桓面带疑问和不喜,粱薪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上当?”
“因为我对朝纲不熟,不懂得朝廷之中应对各种事物的处理方法。”赵桓说道。
粱薪摇摇头道:“不对。即便你对朝纲不熟,其实你也可以将西北边军一事拖下来,等皇上出宫后再行定夺。你之所以贸然采取行动,是因为你好大喜功。你想要在皇上面前展示你的才能,让他认可你。所以你才会上当受骗,落入他人的圈套。”
“你......”赵桓心中怒意顿生,但他又不敢对粱薪火。赵桓之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觉得冤枉,而是恼羞成怒。粱薪那一番话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没穿衣服一样,一眼就被粱薪看穿了。
粱薪也没理会太子的不忿,仍旧自顾自地说道:“你一点没有想过,林英所说那筹集军费的三个方法对民生社稷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比如那提前征税一事,就这一条天下万民就不知道有多人会无钱粮过冬,整个冬天不知道会饿死、冻死多少人。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应该明白你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念头很可能就会印象到全天下的千万百姓。所以我要你记得,从今天开始,学会做什么事都三思而后行。看待每个问题不要仅仅从自己的角度出,尽量多站在别人立场去想一想。如此,相信你就能看清很多事了。”
赵桓愣了愣,他不是个傻瓜,他能听出来谁跟他说话是在对他阿谀奉承,谁跟他说话是在淳淳教诲盼他成才。
赵桓微微低垂着头问粱薪:“我误杀了你的人,为什么你还要来跟我说这些。”
粱薪想了想后道:“其实在回京之前,我得知黄有德被斩杀之后,我已经觉得要把你从太子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你私自派人在边关与金人、辽人进行交易敛财,你伸手在苏杭应奉局收取贿赂,你夜宿汴京大小jì.院风流成xìng。这些事我都已经收集好了证据,只是你在皇宫里的那一番话,让我觉得你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也许并不完全是你自己的错。毕竟你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不满十八岁的人犯罪,在我的家乡是可以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豁免的。”
粱薪的话说得赵桓呆若木鸡背后直冒冷汗,他自以为自己那些事已经做的很隐秘了。但是没想到西厂的能量居然那么大,竟然已经大到了把他那些龌龊事查的一清二楚的地步。
粱薪拍了拍赵桓的肩膀后说得:“你觉得你很委屈,认为你父皇并不关心你,认为自从你母后去世后你这个太子就失宠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直都还是太子,而皇三子、皇五子、皇九子这些看上去最投皇上脾xìng的皇子都没能夺掉你的太子之位?原因很简单,皇上对你怀有期盼,他希望你能够成才起来他rì君临天下。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后早逝,其实也是皇上心中的一个伤。他之所以不愿意见到你,会不会是因为他一见到你就会想起逝世的王皇后?”
说完这些话。粱薪站起身微微叹口气道:“树yù静而风不止,子yù养而亲不待。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永远都只有两样,一是你还没有得到的,二是你已经失去的。你的父皇年纪也不小了,不要等到他挥手告别人世那一天,你才想起他是你的父皇,而不是一直占着皇位不肯传给你的可恶老头子。”
“我......我没这么想过。”粱薪那一番话极其诛心,赵桓自然是不敢承认的。难道他敢承认自己一直把自己的父皇当做是自己君临天下的绊脚石?
粱薪看着赵桓涨红脸的模样笑了笑,然后说道:“其实你已经让很多人羡慕了。你是太子,生来就锦衣玉食权势滔天。你说你觉得你不如我和我义父。但是其实你比我强得多,至少......我是个孤儿,至今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啊?”赵桓愣住了,他一直以来对粱薪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反而有一些小小的过节。他从未想过,粱薪有一天居然会跟他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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