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知道你不会后悔,你这个人主意特别正,当初在红墙高瓦下张开双臂要接住本王的时候,我就觉出来了……后来为本王到苗疆求药,莫雪鸳,你救本王两次。”冷啸弈摇着手里的酒壶,咕嘟喝了一口,“为什么要反皇上?”
“他残暴不仁。”莫雪鸳搪塞应答。
“本王不想听那些大道理,莫雪鸳,我想听真话。”冷啸弈黑如晶石的眸子直视过来,声音渐沉。
“我是淳于皇后的人,你说我该不该这么做?”莫雪鸳没有躲避冷啸弈射过来的目光,抛出去一句反问。
“真是……还真是这样……那你从一开始救本王就是筹谋好的,为了引起本王注意?之后又利用本王引起皇上注意,再嫁给皇上再……”冷啸弈情绪有些激动,莫雪鸳不等他说完,把话拦过来。
“或许有过利用,但从未想过伤害。”莫雪鸳肃然开口,目色如坚。
一句话,解开了冷啸弈心里所有疑团。
“你们都太复杂了,皇兄,淳于燕,你还有六皇兄,你们想的什么我真不明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好吗?定要争来斗去,无休无止。这样除了彼此伤害,还能得到什么呢!”冷啸弈怅然一叹,尔后看向冷子烨。
“六皇兄,本王可不相信那诏书上的名字是冷闲庭,是你吧?”冷啸弈不想看莫雪鸳,不能恨,但却不能不怪。
“你相信诏书是真的?”冷子烨有些意外。
“相信,因为我知道这诏书的存在,可我一直没对任何人讲,母妃没有,皇兄也没有。”冷啸弈的表情告诉莫雪鸳,他没有说谎。
莫雪鸳私以为除了冷子烨,冷啸弈也是皇室中的异类,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没死在夺嫡之争中,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运气太好。
“你反皇兄我能理解,淳于燕死了,皇兄还硬诬陷你是她奸夫,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淳于燕,你都有足够的理由,原本你改诏书我不懂,但现在也懂了。”冷啸弈瞧了眼旁边的莫雪鸳,没有点破。
“啸弈,本王从未想过与你为敌,你是否……”冷子烨剑眉皱起,目光忧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夜之后,本王会与洛城共存亡,所以现在,我们不醉不归!”冷啸弈复又举起酒壶,举向正中。冷子烨与莫雪鸳面面相觑后,同时举杯。
三人中酒量最差的莫雪鸳先倒下了,扒在石台上呼呼睡的正香。看着莫雪鸳的酣睡模样,冷啸弈笑了笑。
“六皇兄,以后拜托你好好照顾她,我……连希望都没有了。”冷啸弈将视线移到冷子烨脸上,沉痛开口,表情悲戚哀凉。
“我会。”同为兄弟,冷子烨明白冷啸弈的心思,重重点头。
“其实……如果你们打赢这场仗,会怎么对皇上?”冷啸弈的声音隐隐透着不安。
“又或者赢的是冷傲天呢?”冷子烨不想回答冷啸弈这个问题,如果这世上有比千刀万剐还残酷的刑罚,那他一定会用在冷傲天身上。
“你们会赢的……一定会赢……”冷啸弈颓然起身,伸手抚了抚莫雪鸳松散的发髻,转身没入夜色,背影甚是凄凉。
冷啸弈的这顿酒是决别,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凉亭里,冷子烨怅然坐在那里,感觉昏睡中的莫雪鸳抖了一抖方才起身上前,将其拉起来搂在怀里。
“喝!”就在冷子烨行至马车旁边准备上车的时候,莫雪鸳忽然扬起一直攥在手里的酒壶,可好了,里面剩的半壶酒全数扬在马眼上,那马受得了么!当下疯了似的扬起蹄子,朝着前方未知方向狂奔而去。
“喂!停下!”冷子烨震惊之余,纵身上前想要把马车追回来,此番来十里亭只有他们二人,眼下没了马车,他们要怎么回去。
奈何怀里有莫雪鸳,马又疯的那么严重,且说冷子烨追了一段路终于放弃了,只得平足落地,看着已经望不着影的马车,又看了看怀里的莫雪鸳。
“你太缺德了!”冷子烨摇头,重新调整姿势将莫雪鸳背在背上,抬头看了眼十里外的蜀中城门,心中无限凄凉。
长空月小,寒夜无风,冷子烨不敢用轻功,生怕风力太劲会将莫雪鸳刮出风寒,于是只得踏踏实实的走在路上。
“再喝!”莫雪鸳突的举起手,身子后倾,吓的冷子烨不得已倒退数步,才不致把莫雪鸳给跌到地上。
“人都走了,你跟谁喝啊!”冷子烨朝上颠了颠莫雪鸳,重新出发。
“人都走了……那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莫雪鸳撒起酒疯来真可怕,这样的认识自后许多年都在冷子烨心里根深蒂固,在这之后,但凡有他在,就从来没有莫雪鸳喝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