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倏然加剧。
离鹰强压痛苦,仔细感觉着钢针的位置和深度。
钢针入肉过半,幸好针尖没有刺上骨头,而是从脚骨旁边穿过,否则休想能不借用专业工具就把针取出来,但现在却仍有办法。
他松开针,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小腿上方束紧,然后把腰后的枪取了出来,横着咬住了枪管,大手重新抓住针尾。
深吸一口气后,他猛地一按针尾,钢针立刻完全没了进去!
离鹰浑身剧震,冷汗不断从额头涌出。林征的这针伤害力之强,还在他的估计之上,这一下钻肉直刺得他小腿抽搐,肌肉像是被钝器狠狠锉过,痛到了极至。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缓过一口气,mo向小腿另一边,触到了穿出皮肤外的少许针尖。离鹰屏住了呼吸,用指尖夹住针尖,倏然大力一扯,那针顿时完整地从他小腿肌肉内穿过,被他扯了出来!
对面的宁蕊听到他一声闷哼,不由暗讶。她没有看到他腿上的伤,黑暗中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仍能从那压抑的哼声中体会到其中痛苦,忍不住想开口,但想到他的话,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休息了好一会儿,离鹰才把钢针给擦干净,放到了裤兜里。小腿上的伤因为口子细小,并没有带来大量出血,他只擦净了两边针眼的血迹,解开束着小腿的布条,重新把枪放回了腰后,才慢慢放松身体,调整自己的呼吸。
这一针只是在肌肉上,但他已经充分体会到其威力。可想而知,如果当时他没有扔出烟雾弹,那针直接就是攻击要害,很有可能会当时死亡。
离鹰脑中不由自主地浮起林征的模样。
和这样的人做对手,或者是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双方均只有拼尽全力置对方于死地,否则今后寝食难安。
大手探入裤兜,轻轻捻动那根钢针,离鹰闭上了眼睛。
自己能从对方手中逃脱生天么?
沉睡的宁蕊突然惊醒,茫然看着周围。
过了两秒,她才想起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向正前方,登时一僵。
枪口正指着她两眼之间!
拿枪的是离鹰,他半蹲于地,整个人完全绷紧,眼睛没有看宁蕊,而是盯着洞外。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到这儿的吗?光是逐寸找你放反弹钢片的地方,就花了整整三个小时!”
宁蕊微微一震,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离山洞口五六米外的林征,芳心登时大愕。
过了这么久,她几乎都以为林征不可能再追上来,哪知道他居然就这么轻松地出现在面前!
林征自然站立,双手垂在腿侧,像是完全没有敌意地不满道:“这还不算,我还得再计算你的子弹轨道线,然后像个狗一样拿鼻子贴地确定你开枪的位置。这还不算,最火大的是天居然黑了,林子里黑里八七的,我还得脱了鞋,手脚并用地感觉你们俩的破脚印!我容易吗我!”
离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左手纹丝不动地拿着枪指着宁蕊,眼睛死死锁住林征所有动作。
林征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才道:“为了找到你们,我算是费尽心血,你不看苦劳看疲劳,给个面子咋样?”
宁蕊不觉愕然。
离鹰终于开口,说出两个字:“让开!”
林征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让开后,你就能凭你那半死的身体离开这里,顺便逃出我手心吧?”
离鹰一个字也懒得说,手中的枪慢慢横移,抵到了宁蕊头上。
“行!我让开!”林征立刻退到一边,让出出口,“既然你不想给我面子,那我只好等你下这些陡坡时露出破绽,然后把你宰了,再救回宁蕊。”
宁蕊听得越来越奇。他这不是在提醒离鹰吗?
离鹰微微皱眉,没有起身出洞。
诚如林征所说,他现在身有重伤,从半山腰下到山脚还有一大段路,要出现点破绽非常容易。
林征看出他的犹豫,微微一笑:“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个面子,和我谈个交易了呢?”
这话落地,离鹰和宁蕊均是一怔。
林征现在占尽优势,居然还有心思谈“交易”?
难道他是在玩心理战?
林征耸耸肩:“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可以听我说完,然后再决定怎么做吧。反正你不听就是死,听了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何必放弃这机会呢?”
离鹰看着他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但却只能看到诚恳,不由心里暗讶。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说交易之前我先多两句嘴,算是个小提醒。”林征靠到洞边的泥壁上,悠然道,“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现在你跟方坤已经闹翻,他多疑,怕你报复,肯定会设法杀你——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旁边的宁蕊,她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