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有单于,单于就是皇帝,皇帝的皇后在匈奴那边是被称呼为阏氏。冒顿的母亲曾经就是阏氏,可是她很早就得病死去,新的阏氏得到头曼宠爱生下了吉脱,从名份上来将现任阏氏的亲儿子似乎才是第一单于顺位继承人,那么冒顿想要得到单于之位就不止是变得困难,且从名份上来讲也争不过吉脱。
冒顿有野心当匈奴单于这点没有丝毫疑问,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得到头曼的承认而努力着。只是头曼更加喜欢小儿子吉脱,为了给吉脱扫平障碍甚至不惜将冒顿送往生死仇敌月氏人那边充当人质,那是要接月氏人的手杀掉冒顿,使日后吉脱能够接位变得更加毫无争议。而所谓的争议当然是会出现在冒顿身上,头曼之所以要杀月氏人的手杀掉冒顿,何尝不是为了消除匈奴内部因为单于之位可能带来的混乱?
对于很多人来说,比较可惜的是月氏人实在有点不带种,匈奴与月氏是数百年的仇敌,匈奴单于之子被送到手里,月氏人竟是不敢杀掉,只敢在一些小事上进行刁难,甚至是虐待都不敢。
从月氏对待冒顿的选择上来看,月氏是真的没落了,连对待生死仇敌最高统治者的儿子都不敢侮辱,属于一个族群的血气在这一刻可谓是消失无踪。
本来是担惊受怕的冒顿看到月氏人的态度估计是安心下来了,他甚至有足够的时间来计划怎么逃跑,最后也真的逃跑成功,回到了匈奴王庭。
“月氏人落寞是事实,但是说不能看守好冒顿则是未必。”张良揣度道:“从另一个层面来讲,月氏人何尝不是故意放掉冒顿。就是想着放跑冒顿,让冒顿回去与吉脱争位,使得匈奴陷入内乱,好使月氏能够有些许喘息之机?”
张良的假设是存在的,毕竟冒顿是孤身一人在月氏人的大本营啊,一个再怎么没落的族群。统治中心控制力也该还是要有的,若是能够任由谁想走就走想来就来,那也着实荒唐了一些。
“头曼肯定是从冒顿逃回察觉到了月氏人的阴谋,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主,随即兵攻打月氏,正是在那一次交战中砍下月氏王的级,后面制成了酒皿。”张良一脸的沉思,语气也逐渐放缓:“月氏王被杀,月氏人陷入混乱。逐渐分裂成为两派。一派是力主远离匈奴人,寻找新的栖息地。另一派是复仇派,他们前仆后继找匈奴人报仇,却是一个个倒在了复仇的道路上。”
张良在沉思什么?他在琢磨头曼是刻意还是随意,是出自头曼的个人决议,还是有人向头曼献策。
很明显的事情啊!匈奴针对月氏的攻伐很像是一种报复,月氏人不是想要匈奴陷入内乱吗?那么匈奴人就不惜代价杀掉月氏王,结果匈奴人没乱。月氏人先自己乱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陈平面无表情说道:“头曼如今是我们的阶下囚,有的是机会讯问。”
陈平还真的就是刚来。他是从河套回到南陵,又从南陵快马加鞭赶来咸阳。他的插话令一群人侧目,他却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脸色,对吕哲揖礼道:“陛下,使节团有情报送来,太尉和执政认为需要您亲自过目。”
吕哲眉头一挑。点了点头,陈平再次行礼才走近送上一本书札。
重要的情报应该是送到皇帝行辕,可是先辗转到南陵,说明送上情报的人并不认为是多么重要的信息,偏偏呈上情报的人不认为重要的信息被南陵两大重臣又认为重要。着实是让吕哲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报。
书札其实是一本折子,开篇写的是使节团的近况,说是在乌孙领土上猫着过冬,了解乌孙国情的同时也接触乌孙贵族,类似的字句写了不少,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吕哲耐心看下去,看到“西迁月氏东返”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头却蹙了起来。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大月氏应该是正在与萨迦人打生打死,怎么会突然出现东返的情况?另外,乌孙那边也多次提到原先归附的月氏人有反叛的迹象。两相结合起来,似乎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吕哲得到陈平的回复,沉默了一下,蹙眉道:“两个月之前?那么我们哪怕是有反应,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将命令传达到乌孙领地。”
其他人可没有看过情报,他们见到皇帝蹙眉自然是能察觉到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皇帝不说,谁也不好问出来。
吕哲环视一圈,说道:“乌孙可谓是屋逢连阴偏漏雨啊!”,让陈平介绍乌孙那边的近况。
要是陈平之前没有准备,吕哲那么一吩咐他可就悲剧了。幸好的是他有事先了解过情况,也得到太尉骆摇的提醒,见所有的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缓缓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其他人听着或许没有感觉怎么样,蒙恬听着却是心情有点复杂。他是征西将军,职衔注定了是将要征伐帝国西面,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专注在西域的开拓上面。
乌孙乱,帝国前期布置等于是打了水漂,在乌孙领地上的使节团和八万部队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情况。对于蒙恬来说,乌孙乱却是一件好事,一旦乌孙内乱帝国肯定是会将注意力重新从北疆雁门等郡之外的草原转到西域,投入的兵力、物资、等等很多方面必然是会数倍乃至于是数十倍的投入,对于他这个征西将军来说怎么就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