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真道:“妾身不要紧。刚才母亲就说不舒服,你快扶母亲进去。”
崔嵋这才想起只顾怀孕的妻子却忽视了母亲,感激地拍拍林亦真的手,将她交给章妈妈和林亦明扶着,自己过来扶住母亲,道:“请母亲进屋去歇息。”
崔老夫人见儿子被林亦真完全捏在手心,叫他怎样就怎样,哪有心情进屋去歇息;况且外面上房还安置了灵堂,她躲晦气还来不及呢,忍着气道:“娘还是回去,你陪你媳妇吧。”
又刻板地对清哑告辞:“郭织女,请容老身失陪了。”
却是理也不理方初。
清哑道:“老夫人请便。”
方初看了这一场戏,心下冷笑。
这老妖婆太可恶!
严厉苛刻的婆婆他见过,没见过她这么歹毒的,不但要将儿媳置于死地,还要连带儿媳外祖家一同覆灭,他岂能甘休。
林亦真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
倒是崔嵋有些出乎他意料,居然对林亦真如此用情,看来上次是在试探他,生恐林亦真对他旧情不忘。
崔嵋也看出母亲生气了,当着人不好说什么,还是等晚上再开解,于是对韩青道:“劳烦表妹送母亲回去,我这里要陪客人。”
韩青瞅了林亦真一眼,柔声道:“表哥请放心。”
林亦真走过来,和崔嵋站在一处。
崔嵋马上扶住她胳膊,怕她站不稳似的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林亦真也对韩青道:“劳烦表姑娘了。”
韩青不得不抬眼,说“这是妹妹应该做的。”
目光触及他们相拥的身形,都穿着孝衣,一白一黑,一婉柔一阳刚,竟然很协和,急忙垂眸,扶了老夫人转身就走。
崔老夫人却站住了,转过身来。
儿子不管她,说要陪客,叫侄女送她回去,这客人却将崔家的人送去大理寺了,这么一审问,她的脸往哪搁?
她对清哑淡笑道:“听说郭织女抓了我们家两个碎嘴的下人,送去大理寺了。老身在这里给织女赔罪,请织女高抬贵手放了她们。咱们好歹是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儿媳妇面吧。”
说完煞有介事地扶着拐杖,冲清哑蹲身。
崔嵋一听忙道:“正是。方兄,她们得罪了郭织女,该本官来处置,如何问也不问过本官就送去衙门?郭织女脾气也太大了些。”
清哑没有告诉他就直接把人送去大理寺,他很恼火,刚才诸事汇集,他忙着应对,便忘了那件事,这时才想起来。
清哑道:“不行!”口气少见的坚定和坚持。
崔老夫人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老脸居然红了。
清哑道:“她们要是说别的闲话,我可以当没听见;她们说林表妹弑父,还说林姑父确实知道方家勾结玄武王府。人命关天的大事,谋反大罪,怎么能算了?你们说算了,我方家不能算了!”
林亦真也决然道:“表嫂说的对。夫君,这两个人不能在家处置,必须要经过衙门,否则,妾身再难活命!”
方初盯着崔嵋,犀利道:“崔大人这是想替镇南侯翻案?还是那天崔大人在公堂上说的话是戏弄皇上?下人碎嘴本是小事,可外人却不会这么想:若表妹有个万一,别人会说崔大人为了抛弃糠糟之妻,不惜诬陷妻子弑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说到后面,他看向崔老夫人,目光深沉——
老东西,你敢动我表妹试试!
崔老夫人和崔嵋齐齐变色。
不过,两人心境截然不同。